再美好的也成了過去,翡淵哥哥走了,阿姐不知所蹤,就連她和謝錦衣也不再是當年的模樣。
世事無常,誰又能料到他們最後是現在的結果呢?
“怎麼,看傻了?”
冷靜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元鳶這才看到謝錦衣一直在她身後。他沒看她,或者說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哪裏。
元鳶低下頭:“沒有,我隻是太久沒回來了。”
謝錦衣沒說話,大概沒有要理她的意思,她盯著堆滿綠色浮萍的池塘,緩緩蹲下身子。
她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水麵,覆上的涼意卻讓她的思緒開始下沉,她像在自言自語:“你說那串珠花還在這底下麼?”
她還記得那時候謝錦衣搶了她的珠花,她繞著回廊追他,追到最後那串珠花卻掉進了池塘裏,為這事她還兩天沒給他好臉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麼了,突然就想起了這件事。
周遭似乎安靜了一瞬,隻有風拂過耳畔的聲音。元鳶沒指望過他搭話,對他的無視也一點不覺得訝異。
她收回放在水麵的手指,細細的水珠子順著指縫滴落,冷一點才好,可以讓她清醒。
“也許在吧。”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他在想什麼,可他回答了她。
元鳶將手放在膝蓋上,水麵映出她眼尾的笑意。她小聲地,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謝錦衣說:“那是我剛買的珠花,還沒戴兩天呢,就被你扔進去塘裏去了。”
身後的人不假思索地糾正她:“是你先撲到我身上。”所以他一時沒拿穩才讓珠花掉了下去。
元鳶抬頭看著他,不服氣地辯駁:“那也是你先搶我的,不然我怎麼會去撲你?”
謝錦衣脫口而出:“誰讓你……”
說到一半他臉上的神情變了變,轉瞬又恢複了平日的淡漠,那句話未說出口的話也就此消了音。
元鳶仍在等他說完,可謝錦衣眼皮再抬時,嗬笑一聲:“雞毛蒜皮的小事記到現在,元二姑娘還真是夠有閑心的。”
元鳶被他語調裏的譏諷刺得清醒了過來,原來在他眼裏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麼?
是啊,她為什麼要同他說這些?
風吹皺池塘水,壓低了根莖挺立的荷花。
四下安靜了許久,元鳶打破沉默:“你怎麼突然想起帶我來這兒?”
她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想進元家。
風裏是謝錦衣涼涼的聲音:“誰知道呢。”他又添了一句,“閑得無聊吧。”
說罷,他單手負在背後轉身走了。
元鳶又回頭遙遙地看了一眼水榭,再不留戀地跟上謝錦衣的步子。
這一回他走得很慢,慢到足夠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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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謝錦衣出來的時候,元鳶沒有再去回頭看元家的大門。看又有什麼用,那裏已經沒有她想見到的人了。
她抬頭瞧了瞧天色,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她這才想起最近正是梅雨天。
“謝……”元鳶下意識地想叫他謝錦衣,剛逸出一個字便清醒過來噤了聲。她有些懊惱,回來一趟想起太多過往讓她差點忘了她和謝錦衣此時此刻的關係。
可說到關係,她現在又是謝錦衣的什麼?
通房、外室、妾室,亦或是一個普普通通、無關緊要的人?
好像哪一個都不是。
她已經不是謝錦衣的誰了。
她收斂了語調裏的熟稔,恢複到應該有的距離:“天色不早了,若是沒有別的安排,不如早些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