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她偷偷看向謝錦衣,卻發現他也在看著街道外,不知在想些什麼。槐樹的葉子落在他背後,寬大的袖袍被風掀開一角。
有那麼一瞬間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想起了什麼。可這個念頭還沒有落穩,謝錦衣便轉過頭,她就這樣對上了那雙沒什麼情緒的桃花眼。
搭在茶杯上的手指摳了摳,元鳶讓自己清醒過來。她今日真是糊塗了,大概她留給謝錦衣的隻有對他的傷害吧。
他又去想那些做什麼?
她倏然收回的目光和嘴角壓下的弧度都被謝錦衣看在眼裏。
他是什麼青麵獠牙的妖怪麼?見到他就沒好臉色。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謝錦衣微不可見地壓低眉頭。他將茶杯擱在桌上,神情冷冷淡淡的:“我餓了。”
不是閑聊,反倒像告知。
元鳶愣了一下才準備點頭:“哦,那咱們回去吧。”
說罷,她便準備起身,可謝錦衣完全沒有動身的意思,反而用手指輕點桌麵:“我想吃三丁包子。”
元鳶順著問他:“現在麼?”
謝錦衣反問:“不然呢?”
元鳶輕“哦”,又道:“那我們這會兒就去買麼?”
謝錦衣笑了,糾正她:“不是我們,是你。”
元鳶就知道他沒那麼好伺候,左右包子鋪就在街口,走一趟也沒什麼。可她還沒出茶棚,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去西街。”
元鳶愣愣地轉過身,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才遲疑地開口:“可是西街那家從這兒過去還要很久的。”
她不像謝錦衣可以騎馬,單單靠她這兩條腿走過去,來回得半個時辰。而且這個時候都不知那家包子鋪收攤了沒有。
謝錦衣不說話,也不看她,但那態度全然不像有商量的餘地。
她試探地問道:“要不就街口那家?”
“我不想吃。”
元鳶小聲地道:“其實都是一樣的……”
“我說了西街就是西街。”謝錦衣笑了笑,卻無端端讓人覺得瘮得慌。
“誰讓我脾氣古怪呢。”
嘚,是真記仇了。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元鳶這下也不同他爭了,應一聲往西街的方向去。
謝錦衣坐在涼棚下,看著元鳶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滿意地收回目光,他伸手撥動著擱在桌上的空茶杯。
旁邊的小二眼尖兒的過來給他倒茶,笑嘻嘻地問他:“客官,咱們這兒還有茶點,您可要來一些?”
謝錦衣沒表態,全然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小二尷尬地賠笑,收回茶壺退下去,可手剛抬起來,就被茶杯死死地壓在桌上。
小二疼得低呼一聲,絲毫動彈不得,他哭喪著臉:“客官,您這是……”
謝錦衣用手指輕輕敲打在壓住他手腕的茶杯上,笑意盈盈:“看來你們這些端茶倒水的平日裏著實是辛苦,手上的繭子都跟習武之人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周遭的氣氛似乎凝滯下來。幾乎是瞬間那個小二眼神一狠,從袖子裏抖出匕首刺向謝錦衣的後腦。
謝錦衣在笑,眼底卻是冷的,壓在茶杯上的手指稍稍施力,骨節錯位的聲音響起,殘忍又清脆。
那小二痛呼,謝錦衣反手將茶杯砸向他的眼睛。接二連三的哐當聲似鞭炮炸響,那小二撞翻了好幾張桌椅,捂著紮進茶杯碎片的眼睛在地上疼得直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