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衣拍了拍手,窗戶上齊刷刷地映出了弓弩的影子,對準的正是祁容。
“我想你我之間非死不可的人,應該是你。”
投映在茶杯邊緣的影子微頓,祁容抬起頭,麵上仍是笑意:“不愧是謝將軍,交出了虎符,還能調來這麼多兵。”
他略為思索:“你和武王結盟了?”
能在短時間內調來如此精銳的部隊,隻有可能是謝錦衣早早地同關外的武王串通好了。
祁容笑道:“看來你早就在等今日了。”
從交出兵權到一直任由他步步逼上絕路,這一切不過都是謝錦衣為了麻痹他所施的障眼法。
嗬,他真是小瞧他了。
謝錦衣不置可否,這宮中的耳目早就將皇帝受製於祁容的消息傳給了他。
他沒有阻止,隻是因為他在等祁容殺了皇帝。
祁容是一把殺人的刀,可那握刀的人同樣該死。
主客顛倒,謝錦衣沉聲道:“司禮監掌印祁容謀害陛下,拿下他。”
屋外湧進來一群身著戰甲的士兵,皆是訓練有素,很快和那群侍衛混戰在一起。
可到了這個時候祁容還有心思笑,他看著謝錦衣,忽地說出了一件事:“謝將軍,當年你父兄的屍體是在荒野找回來的吧?”
他又道:“不止,我還知道他們的屍體被野狼啃得麵目全非,尤其是你的父親,是萬箭穿心而死的。”他嘖嘖兩聲,眼裏滿是同情,“可真是慘不忍睹。”
果然,聽到這句話謝錦衣的眼神變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父兄的屍體是他一個人找到的,也是他親自背回來的,除了他沒人知道這些事。
祁容笑著道:“因為是我截了求援的信,又將你父兄拋屍野外的,他們身上的傷也不是野狼咬的……是我養的一條狗罷了。”
他笑了起來,笑聲零零碎碎又瘮人,像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一般。
謝錦衣的眼中湧出猩紅,直接劈手奪過身邊人的刀,直直地刺向祁容,卻在快要近身時,麵前閃出一個藍袍太監。
那太監身手了得,卻不是謝錦衣的對手。可他卻死死地纏住謝錦衣,又轉身看向祁容:“老祖宗快走!”
祁容看也
未看他一眼,轉身在侍衛的掩護下往外逃。他手中持有虎符,可調配禁軍,竟真逃了出去。
謝錦衣一劍刺中藍袍太監,又將他踹開,向著祁容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祁容最後消失的地方是他的宅院,謝錦衣率軍破開大門時,屋裏已經空無一人。
他追著蹤跡到了書房的門口,進去時沒有看到祁容,卻看到了臥在榻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錦衣的步子一頓:“元鸝姐?”
他收好刀,握在元鸝的肩頭,可榻上的人剛轉過身,一道寒光閃過,正好劃向謝錦衣的眼睛。
那刺目的光讓謝錦衣眼前暗了片刻。可他還是及時躲過,又一刀刺向了假“元鸝。”
書房裏的燭火在一瞬間熄滅,刹那間的黑暗卻讓他的眼睛刺痛了起來。
祁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可是覺得眼睛疼?”他笑了笑,“疼就對了。”
“我早就在養心殿內裏的熏香裏做了手腳,光和暗都會刺激你的眼睛。”
謝錦衣什麼也看不見,隻能依靠聲音去辨別祁容的位置。
他拔刀刺向身後,卻因為沒有適應黑暗,刀勢輕易被身後的人化解。
謝錦衣不見慌張,反而開口嘲諷他:“小人做多了,隻會這種卑劣手段?”
他又是一刀轉向一側,口中的嘲諷不停:“你在怕我,怕我殺了你,怕你自己贏不了我,所以你隻敢用這種手段對付我。”
刀割破衣袍時,他加重了力道:“祁容,你真是可憐。”
刀撞到金屬上,發出“錚”的一聲。
“卑劣?”黑暗中是祁容的笑聲,“你是不是覺得我作惡多端、罪有應得?”
謝錦衣以肘借力,手中鋼刀橫劈過去,可之前和他相抵的劍卻壓在了他的刀刃上。
他還是什麼也看不見,可他知道祁容就在他麵前。
“還是你覺得你的父親就是世人口中的大英雄?你覺得他所行所為都是好事?”
謝錦衣對他的挑撥之言無動於衷,他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可祁容卻放肆地笑了出聲,像在嘲笑他,轉瞬間聲音又變成憐憫和同情:“哈哈,你父親才是那個吃人的惡鬼,他才是作惡多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