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LXII】抵死纏綿(高能)(1 / 3)

我抱住他的身體,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弓弩射擊的破風之聲,回過頭去,便看見伊什卡德的身影一閃,紮進了水裏。“伊什卡德!”我驚呼了一聲,脖子被緊緊勾住,肩膀一沉,臉頰濡濕一片。

鮮血染濕了他的胸膛,那道傷口似乎又裂開了。

心一陣絞痛,恍惚間,我又感覺自己摟著多年前他的病體,下意識用肩膀架起他,一步步往那燈火通明的走廊裏,猶如踏入往昔的回憶。他倒真放鬆了伏在我背上,那重量壓得我鈍麻的下半身頓時一軟,差點半跪在地上。

腰被一隻手猝然摟緊了,身體一輕,整個人就被打橫托抱了起來。冰涼的麵具貼著我的臉,底下是焯燙的唇。黑壓壓的眼睫宛籠罩著我全部的視線,一絲一毫也脫逃不得。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這抱孩子似的姿勢讓我感到窘迫。我舌頭打結,試圖將他推開,卻如溺水般全身發軟。

“不會放開了。”他貼著我耳畔低語,臂彎收得更緊,像一道施了咒語的桎梏,將我牢牢鎖住。

這時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那是又一對禁衛軍,但沒有人阻攔我們,全都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讓他一條道,讓我們從中通過。

走廊的盡頭是皇帝的內殿。

整個殿堂空蕩蕩的,深紅色地毯仿佛浸透了鮮血,兩麵的鏡廊反射出肅殺沉寂的月光。有不遠處廝殺的喧囂比對,這裏安靜的怵人,仿佛是一座諾大華美的墓地,金碧輝煌的外表之下,掩蓋著經年累月數不盡的森森白骨。

那把金交椅高高佇立在王座的高台上,在交相輝映的燭火中,像一頭靜靜蟄伏的雄獅。我停下腳步,注視著他緩緩登上王座,猶如一位優雅沉篤的馴獸人,修長的一雙手平放在雕刻成獅爪的椅柄上,將它掌控在掌心。

他的頭上未戴冠帽,全身一襲夜幕似的黑袍,隻有那張金屬麵具作為飾物,卻已儼然是一名睥睨眾生的王者。

假使他是我的王,我必會為他的氣勢折服,跪下來親吻他的戒指。

但我生而為波斯人,及至死去,此生隻會忠於我的國王與光明神,即使是弗拉維茲也不能改變這點———羅馬帝王更不能。

我兀自站立在那,忽然覺得片刻前才跨越的幾步又成了天涯,我們在這王座之間相對,隔著一段永遠無法縮短的距離,離得無比之遠。理智提醒我該及時離開,可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件,乃至呼吸毛發,都被心中激烈的情緒所控。

“阿硫因。過來,來我身邊。”

他盯著我,溫柔而不容置喙的輕喚似攝魄的魔音,促使我抬起灌鉛似的腳,踏上台階。我的鞋不知何時掉了,赤著的足麵一挨上台階,冰涼之意便沁入骨髓。我來到他身前,凝固般地站在那兒,與他咫尺相對。

這王座似是一層屏障,我一時竟不敢靠得過分近,他卻俯下身去,拾起我的腰帶垂墜下來的一根飾繩,將我拉近。

本就輕薄的衣袍霎時便鬆了,從肩頭垮滑下去,我沒來得及拽住,全身隻餘一根腰帶還掛在腰間,勉強擋住了下半身。

心跳上喉口,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一股力道將我拽進柔韌有力的臂彎間。馥鬱的香氣混合著血腥味撲進鼻腔,唯恐弄傷他,我不敢掙紮,渾身不由僵住。

“別動,我隻想好好抱一抱你。”他埋首在我頸間,濃密的長發流瀉在我光裸的皮膚上,摟緊我的腰,使我整個人不得不跨坐在他腿上。他的呼吸似一股岩漿,瞬間將我冰凍的心室溶解,連流淚似乎都變成了一件易事。

我的眼眶有點潮濕,深嗅了一口他的體味,汲取記憶裏久違的氣息:“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極力壓抑著,我的聲音仍因哽咽而顫抖起來。

張了張嘴,想喚他的名字,卻不知該叫他“尤裏揚斯”還是“弗拉維茲”———他於我曾是最親近的人,也是我最陌生的人。

他撫摸我的後頸,張開手掌,手指嵌入我的發裏,像糾纏的蔓藤:“我擔心你再一次逃走。”

我望著他說不出話來,抬起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觸碰那張麵具。

這一次他沒有再阻止我,任我將它揭下。麵具下那張臉映入視線的瞬間,昨夜缺失的記憶一股腦裹挾著濃重的羞恥充斥大腦,我支起身體離開他的腿。膝蓋跪在王座上,鉻得生疼。現在,對我而言他還是“尤裏揚斯”更多。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他眯起眼,仰起頭靠在椅背上,眉心烙印妖異魅惑,“我這個樣子讓你覺得不喜歡?我以前的模樣更好?”

尤裏揚斯的語氣似有些失落。

“不…我不在乎皮相。”我局促的解釋著,像個犯錯的孩子,“我隻是不確定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