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一道霹靂在耳側炸裂,我的身體晃了晃:“你說什麼?”
他走近了幾步,盯著我的手心:“你手裏的東西,是‘珀爾修斯之鏡’的碎片,你一定聽說過有關它的傳說。傳說中珀爾修斯曾一麵鏡子殺死了美杜莎,這鏡子被美杜莎死去的怨恨玷汙,成了邪惡的法器,可以打開通往冥府的大門,召喚亡者為自己的奴仆,也可以讓人死而複生。”
“世人皆以為這隻是傳說,但它真的存在,就被封存在尤裏揚斯曾被軟禁的那個神殿裏。你大概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在公元前,那兒被稱為‘帕特農神廟’,是供奉雅典娜女神的聖地,也是美杜莎生前的居所,她的墓地。”
“這麵殺死她的鏡子曾被大流士掠走,為他的兒子薛西斯所用,後來又被亞曆山大奪回,與他從東方帶來的寶藏一起埋葬在神殿的地底。它經年累月的等待一個與美杜莎同樣痛苦的靈魂,將它蘊藏的力量喚醒,成為她的使徒。那個人可依靠它死而複生,摒棄自己的痛苦與疾病,獲得一具強大的新軀體。但代價也並不小,他要向她獻出心髒,向她許諾不再愛上任何人,以毀滅為新生的養料。如果違背誓言,就要接受考驗。鏡子裏被他擯棄的自己會找到他,他將吞噬他所渴望的,毀滅他求而不得的,最終侵占他的靈魂與軀殼。”
我僵立住,聽這詛咒般的句子汩汩流進耳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發抖。
“你看,薛西斯是多麼馴服的使徒,他冷血殘酷,暴虐無情,半生都在血腥的廝殺中度過,隻可惜,他還是沒有善用它,對他的女祭司動了情。想想他的結局…”
汗液浸透了全身,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匕首鉻得掌心生痛。
雨水浸透了尤裏揚斯蒼白的臉,他帶頭發已全然蛻變成近白的金色,仿佛在瞬時之間衰敗的植物。他一動不動的闔著眼,臉頰凹陷下去,連骨骼的形狀也清晰凸顯出來,就像短短片刻走過了數十年歲月,成了一個瀕死的遲暮老人。
但也許,他已經死了。
我深愛的人一直在我身邊,竭力的向我靠近,而我卻固執的駐留在回憶裏,呼喚他過去的影子,於是他就像俄爾甫斯的愛人,隻因一次回頭而永墜深淵。
“你知道救他的辦法,沙赫爾維。”我咬了咬牙,“你說你需要我的幫助,你怎麼保證你能做到?你扮演的又是個什麼角色,怎麼這樣清楚他的事情?”
他尖銳的指甲撥過我的刀刃,發出刺耳的聲音:“我曾是助他複活的祭司之一。你如果不信我,我可以允許他的部下帶他的屍體回羅馬,而你,進入冥府幫我取一件東西,作為答謝,我會指引你帶回他的靈魂。這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東西?你要拿它做什麼?你處心積慮地將尤裏揚斯引來,就是要我幫你?為什麼是我?”
“冥河之水。”沙赫爾維笑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別無所求,隻求長生不死。至於為什麼是你……”他挑了挑我的下巴,我躲開,狠狠劃破他的手背。
“除了你長的挺可愛之外,還因為你是薩珊王室的血脈,追根溯源,你們的老祖宗是薛西斯的後裔,他曾使用過珀爾修斯之鏡複活,所以冥府永遠為他的子孫後代敞開大門。多麼巧呀,這世間命運就像一個□□,都是冥冥注定,不是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我答應你,但我要親自護送他上岸。”
“那我將等候你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