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沒有重來的可能,葉黎,你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顧傾城搖了搖頭,再無話可說,轉身又往前走去。
“吱……嘭……”
尖銳的刹車聲,重物摔出去的聲音,眾人的尖叫聲。
顧傾城一呆,看著滾落腳邊的男人,他那麼愛幹淨,潔白的襯衫卻沾滿血跡。
他痛苦的喘息,目光卻執著的落在她身上,“這樣可以……嗎?”
顧傾城呆呆的看著他身下不知是從哪裏滲出的血跡,忽然覺得一陣眼暈,嘔吐的感覺衝上來,顧傾城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不知是誰撥打了急救電話,將葉黎抬上急救車,顧傾城也被推上車。
她愣愣的看著躺在救護單床上了無聲息的男人,額頭上一層層汗水冒出來,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一路疾馳,葉黎被推進急診室,顧傾城抱緊雙臂蜷縮在門外的牆角,冷汗岑岑。
有人去辦了住院手續,有人拿著東西過來讓顧傾城簽字,顧傾城愣愣的看著,然後提起筆簽字,她的心在顫抖。
人走了又散,顧傾城恍惚記得有人跟她說了什麼,漸漸的,急診室門口隻剩下她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個小時,還是一天。
她冰涼的身體被人擁入懷中,有人說:“我來了。”
被人擁抱著顧傾城仿佛慢慢恢複了知覺,“十三哥?”
“是我。”
十三拍拍她的背,“不要怕。”
“我不想這樣的。”顧傾城哽咽。
“我知道。”他輕撫她的發絲,不知讓她來南江是不是一個錯誤,可他知道,如果不來,總有一天她會後悔。
“休息一下吧,我來代替你等著。”他俯身抱起她往病房的區域走,“去洗個澡,換個衣服,睡一會兒,等你醒了就結束了。”
“真的嗎?”
“當然。”
顧傾城接過他遞來的袋子,才發現她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沾了大片血跡,已經幹枯了,成了深深的褐色。
顧傾城手指一陣顫抖,十三握著她的手,炙熱的掌心一點一點溫暖她的冰涼,直到她不再顫抖,“需要我找個護士來幫你嗎?”
顧傾城搖搖頭,十三拍拍她的肩,“去吧。”
顧傾城洗了澡,看到被水浸濕的白色衣裙上的褐色痕跡被衝淡,在腳邊彙成淡紅色的小溪,她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踉踉蹌蹌出了衛生間,臉色慘白的幾近透明。
她捂在雪白的被子裏,很久,才感覺到一絲溫暖。
她閉上眼睛,卻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走進來,輕拍她的背,顧傾城扒拉開被子,看到十三。
“結束了。”他說,“受了點傷,但問題不大,不用太擔心。”
他向來是實事求是的,顧傾城放了心,卷著被子往裏縮了縮。
“十三哥。”
“嗯。”
顧傾城卻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麼,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他在她的身邊,習慣了在他身上汲取力量和溫暖,心裏卻也知道這並非長久之計。
“我生病了,是不是?”
“沒有。”他握住她的手,溫暖的給予她力量,“每個人都有怕的東西,你隻是怕血暈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傾城眨眨眼,視線越過他望著窗外,看著黎明到來前最深刻的黑夜。
她說:“活著好難啊。”
“可很有意義不是嗎?”
顧傾城沒再說話,她慢慢睡著了。
十三輕聲歎氣,指尖撫過她的眉眼,有些堅韌是需要脆弱來成就的。
再次醒來時,顧傾城去看了葉黎。
他還在昏迷著,但郭千鶯和郭旗風在。
顧傾城抿了抿唇,道了聲抱歉。
郭千鶯搖搖頭,許久不見,都沒什麼話說。
顧傾城沒有過多停留,去找醫生了解了一下情況,腿骨小腿骨折,頭部腦震蕩、內髒出血等等。
總而言之,還沒有脫離危險,脫離之後仍然需要很長時間的靜養。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顧傾城就看到郭千鶯,顯然,她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