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現在的心智,很少能有人再影響到你,除了他,我還真想不到別人了。”
顧傾城哼了一聲,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已經被拆穿了,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必要。
“的確是他,總是出現,挺煩的。”
“不想和好?”
“……”顧傾城望著天邊的太陽,沉默了很久,才說:“我不相信他了,鄭叔,你知道這種感覺嗎?”
鄭安和怔忪片刻,想起些許往事,恍惚的點點頭,“可能。”
“我也曾全身心的依賴和信任他,但到最後,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我想不起我還能怎麼相信他,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哪怕……他試圖用那麼慘烈的方式來彌補。”
可是,有些東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再怎麼彌補,裂痕難消,就像覆水難收。
“不要著急,慢慢來。”鄭安和說。
顧傾城搖頭,這不是時間的問題,很多時候,時間也彌補不了一切,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永遠也不會消散。
像那兩個孩子,像左佳禾的死,會永遠永遠的刻印在他和她的心裏。
“不想原諒他就不原諒他,他也不值得原諒,你隻要保持現在就好。”
“保持現在?”顧傾城皺了皺眉。
“冷靜、理智,心懷希望,心知克製。”鄭安和靜靜的說,“但你一定要記得,當你再次迷惘和失去判斷力的時候,你就又一次愛上他了。”
愛?
“鄭叔,我還能愛人嗎?”
“當然,永遠也不要懷疑自己愛人的能力,這是我們的本能。”
顧傾城卻不相信,她的心早已支離破碎,拿什麼去愛呢?
四年時間,她習慣了躲藏在十三的背後舔舐哀傷,其實心中早已沒有了獨自往前探尋愛人的能力。
顧傾城悵然的歪在椅子裏望著窗外,老搖椅不知道什麼時候晃動起來,她睡著了。
一晃兩個月,再次回來的時候,顧傾城直接回了芙蓉道的房子。
她現在在遠方既不用秘書,也沒有助理,每次做什麼全憑自己喜好,行程少有人知,葉黎再次堵到她其實是在公司門口。
葉黎已經扔了拐,恢複了長身玉立的姿態。
顧傾城看到他就頭疼,指尖下意識撫上眉心揉了又揉,目光再次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抬腳朝外走。
“我送你。”他說。
“你不忙嗎?”她問。
“不忙。”
顧傾城嗤之以鼻,並不相信。
但這麼多年依舊不會開車這一點再次被這個惡劣的男人利用了,他擋在她麵前,每次她抬手打車,他便擺擺手,替她拒絕。
“你真無聊。”顧傾城無語的說,然後提著包往公交車站走去。
葉黎跟在她身邊,看的出來,他恢複的很好,既不瘸,也不拐,但顧傾城並沒有什麼心情欣賞。
公交車並沒有來,於是車站旁的椅子上多了一對俊男靚女。
顧傾城歪頭看著停在不遠處的交通部門的執法車,幸災樂禍,“你的車要被帶走了。”
“你笑了。”
顧傾城倏然收斂笑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葉黎莞爾一笑,從身上摸出一顆口香糖遞給她,“吃不吃?”
顧傾城道了聲謝接過來吃了,嚼著口香糖,公交車來了。
顧傾城推了推葉黎,“你在前麵。”
人不多,但也不少。
葉黎一笑,“我沒事,我已經好……”
話沒說完,一股力量抵住了他的腰,將他往前推了推。
公交車到了,車門打開,售票員看到葉黎年紀輕輕擋在最前麵下意識皺眉,顧傾城速度比她更快,“大姐,這位大哥腿受傷了,是個瘸子,麻煩您扶一把。”
葉黎:“……”
售票員眉眼一鬆,抬手扶了葉黎一把,不忘表揚顧傾城,“難得這麼漂亮的姑娘心這麼好,哎,你不上車啊?”
顧傾城揮揮手,聲音明媚,“我送那位瘸子大哥的。”
“真是個好姑娘。”有人感歎。
葉黎倏地回眸,車外,顧傾城已經走遠,可憐他擠在車上,前麵走不動,後麵也走不動,司機大哥敲敲投幣箱,“哎,投幣投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