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書俏將紙巾投入紙簍中,回頭見培安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便說:“你是不是不放心你家先生在我這裏?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留下陪夜,我在客廳將就一晚也沒事。”

培安擺手輕聲道:“我對林小姐的照顧沒什麼不放心的,我留下,實在也不太像話。隻不過……江先生夜裏需要有人翻身,而且,起夜也不方便,他今天剛剛肌肉痙攣過,又喝了酒睡得沉,我是怕……”

書俏不自覺地朝著床上那個人看去,他的眉頭輕輕蹙著,似乎在夢中都滿懷心事。她也不禁跟著皺眉,拉了一把培安的手,將他牽出臥室外。雖然知道他睡著了,可是,她仍怕被他聽見自己與培安的這番談話,因而刺傷到他的自尊心。

她虛掩上門,對培安說道:“你擔心的事我都想象得到。放心,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幾乎每天都會接觸到肢體殘障人士,也和他們一起應付過許多突發的狀況。江淮他……他的任何情況都嚇不倒我的。”

培安的神色輕鬆了不少:“林小姐,其實江先生的身體也不時常這樣麻煩的,在家的時候,他還經常自己去上廁所呢。隻是……得有專門的設施才行。”

書俏起先對他突然特意強調這些事的意圖沒反應過來,稍後才回味出培安那份為主人挽回顏麵的用心。真是個憨厚忠誠的男人——她心裏一熱,說話的時候變得更加溫言細語:“我知道,看他的肌肉狀態,完全不像是癱瘓十幾年的人,無論有多悲觀,他也沒有放棄過複健。我相信,他已經做得很好。如果國內的無障礙設施和殘障人士專用的設備更發達、更普及一些,他的生活會更加方便。”她頓了頓,又說,“培安,你要是願意信任我,不如今晚先回江家,一來通報一下江淮的情況,免得家裏人擔心;二來,我也想拜托你明天早上來接他的時候,把他的替換衣物和其他用品都捎過來。哦對了,江淮怕他媽媽擔心,你還是依著他的性子,盡量不驚動她為好,萬一要是被她問起江淮的去處,你也別在老人家跟前把江淮今晚的情況都照實說,這隻會徒然使她傷心又不安,不如就說是去會一個老朋友,今晚強留他過夜。這樣,你一個人回去,第二天再來接他,也大體能說得通。”

培安諾諾點頭,遵照她的指示離開了書俏的寓所。書俏回到臥房,再一次探了探江淮的額頭——那裏依然微燙。她略將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一點,隻見他的鎖骨之上的肌膚也都布滿細汗。她無法斷定,他的低燒是否單純由於酒精造成的,還是身體上有其他的病況,例如受涼或者是尿路感染,但是她知道他的身體別與常人,在他的脊髓受傷位置以下的地方都很難排汗。當務之急,是趕緊將他的體溫降下來!

她用涼水打濕了兩塊毛巾,一塊墊在江淮的頸後,另一塊敷在他的額頭上。在替他重新掖好被角前,她沒有多做思慮便將手伸進了寬敞的睡袍領口裏——她想確認一下他不能發汗的身體部分的體溫。果然,那裏的皮膚光滑而幹燥,和他的額頭一樣發燙。

她猶豫了一下,紅著臉解開了他的睡袍帶,將他的上身露出了大半部分。雖然麵對著這樣一副年輕男性的軀體,她難免會產生本能的害羞,可理智告訴她,他急需散熱。隨後,她找來一條家裏最輕薄的被單,換下他原本身上蓋著的那條,輕覆在了他的身上。

她躡手躡腳地做著照顧他的工作,甚至因為怕電扇頁片轉動的噪音驚動到他,而選擇了手搖扇子為其降溫。大約到了淩晨兩點,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燒似乎已經退了。然而,她的手好酸,上下眼皮也不時打架,她打了個哈欠,扔下扇子,趴在床尾,睡了過去。

“書俏。”

他隻低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便猛然清醒過來。幾乎立即奔到床頭查看他的需求。

江淮的臉上充滿自責:“我竟然在你家睡著了?培安呢?”

“你不要那麼緊張。培安回家替你拿東西去了,我讓他明天早上七點來接你。”她說。

他的右手在被單下麵動了動:“現在幾點?”

“三點左右吧。”

他似乎在確認完一件重要的事後,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我還沒有弄髒你的床單。書俏,麻煩你讓培安現在就回來接我好嗎?”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做個體諒些人的好老板,行麼?你現在打電話回去,不止吵得培安睡不了覺,搞不好還讓你母親起疑。我已經讓培安編了個理由,說你在朋友家留宿。你這個點回去,你想想會顯得有多奇怪?你真的忍心鬧得全家不安寧嗎?”

“即使這樣,”他沉著聲音道,“也好過把你鬧得不能安睡。”

“所以,”她靈機一動,道,“我也要請求你一件事作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