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一切都成過去了。
※※※
塗南臨摹的,是一幅《涼王禮拜護法圖》。
這幅壁畫保存得非常完整,上麵描繪的不是常見的佛祖、菩薩、飛天等形象,而是古印度佛教裏的護法帝釋天和大梵天,代表的是佛教從古印度傳入中原大地的過渡型態,因而具有很重要的研究意義,所以組裏安排她來獨自臨摹時,是經過了一番慎重考慮的。
尤其是徐懷,考慮了整整三天。
這是塗南第一次挑大梁。
可是她畫錯了。
十分鍾前,在洞窟裏,很多組員都替她求情,說這不算大錯。
也許是不算大錯,隻一筆顏色的誤差,帝釋天.衣領上的一道褶皺,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來。
但錯了就是錯了。
為了這幅壁畫,她已經在這裏待了足足快七個月,就要收尾,就因為這一筆,讓她七個月的辛勞都付諸了流水。
在發現錯誤的第一時間,她就給徐懷打了電話。原本他老人家帶著全組其他人在一千多公裏外的地方臨摹另一批任務,今天匆忙趕來,就被告知這樣的消息。
結果可想而知。
徐懷非常生氣,他其實是個很溫和的人,典型的知識分子,卻險些在佛前動了怒。
他臉色青白地指著塗南,罵她:“眼高手低!我就不該讓你獨挑大梁!”
不止這一句,他一連說了好幾句,在那座小洞窟裏,壓著語調,忍著憤怒,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他說了很久,塗南都沒回過嘴,隻默默挨訓。
古人畫壁,後人臨摹,雖然方法千秋各異,但講究的都是最大程度的還原。世世代代的傳承積累了諸多技巧經驗,老師傅手裏有老經驗,有老經驗就有老規矩,錯了就是壞了規矩。
她跟在徐懷手底下,卻壞了他的規矩,無話可說。
組員們勸徐懷,塗南隻有一個人在這裏,工作量太大,又是第一次挑大梁,犯錯也是在所難免的。
徐懷當場就指著個人說:“人肖昀第一次挑大梁的時候怎麼就沒出錯!”
塗南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那個站在洞窟口的男人,他始終站得離她最遠,到現在沒有說過半個字。
肖昀是他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八成以後是要繼承他衣缽的,她當然比不上。
組員們看他拿肖昀比較,也沒話好說,隻好說錯誤也許還能補救。
但塗南其實並不想補救,她希望可以重摩一次。
重摩,意味著一切重頭開始,又要花上七個月,甚至更久。
但她還是想重摩。
沒等她說出所想,徐懷伸著手指,在她那幅臨摹的畫板前劃了兩下:“這一筆,光是這一筆就能看出你的毛病了,塗南,你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壁畫上!”
塗南一直沒有辯解,直到這時候,才說:“壁畫廢了是我的錯,我承擔一切責任,但您要是說我沒放心思在壁畫上,這罪名太大,我不敢擔。”
那一刻,幾個組員紛紛給她使眼色。
她明白他們的意思,是希望她不要頂撞徐懷,讓他盡情地指責完,或許就會雨過天晴。
但現在,一切都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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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南臨摹的,是一幅《涼王禮拜護法圖》。
這幅壁畫保存得非常完整,上麵描繪的不是常見的佛祖、菩薩、飛天等形象,而是古印度佛教裏的護法帝釋天和大梵天,代表的是佛教從古印度傳入中原大地的過渡型態,因而具有很重要的研究意義,所以組裏安排她來獨自臨摹時,是經過了一番慎重考慮的。
尤其是徐懷,考慮了整整三天。
這是塗南第一次挑大梁。
可是她畫錯了。
十分鍾前,在洞窟裏,很多組員都替她求情,說這不算大錯。
也許是不算大錯,隻一筆顏色的誤差,帝釋天.衣領上的一道褶皺,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