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南迎麵撲了上去,跟他緊緊抱在一起,摟著他的脖子,雙腳離了地,甚至被他抱著原地轉了好幾圈。
“天呐,那是塗南?”有人感慨:“想不到她還有這麼熱情的時候啊……”
肖昀從人群當中看過去,看著那抱在一起的一雙人,沒有半點言語。
原來她不是薄情,也會熱情,隻是要看對誰。
※※※
塗南跑得太快,人還在劇烈地喘氣,哪怕已經在石青臨的懷裏,仍然難以置信。
他居然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跑這兒來了。
可又不得不相信,因為這就是這男人會做的事。
石青臨身上隻穿著一件襯衫,袖口還挽了起來,風衣脫了扔在那輛租來的舊吉普裏,可他身上半點不冷,抱著她,是再真實不過的觸感。
“我以為你還沒回來呢,”她舍不得鬆開手,兩隻手搭在他肩上,看他的臉,“怎麼說來就來了?”
“不驚喜嗎?”石青臨握著她的兩隻手,把她的兩條手臂從脖子上拿下來,順勢拿到麵前親一口,“我來接你。”
怎麼可能不驚喜,塗南到現在心口還在一下一下地狂跳。她手滑下去,抓住他的手,拉一下,“先過去,等會兒就跟你走。”
到這時候才注意到遠處石窟群高處那些人在看他們,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猜想他們肯定很驚訝,剛才那一刻自己的反應,似乎像是剛剛陷入熱戀的人才會有的一樣。
她像是要轉移注意力似的,問石青臨:“你的遊戲,得到獎了嗎?”
“猜猜看呢。”他說,故意沒告訴她其實名單就是要在今天宣布。頒獎典禮是在舊金山,他讓安佩頂替他在那兒參加,提前訂了回程的機票,然後就直奔這裏。
對他而言,重要的是獲得認可,而不一定非要享受那個萬眾矚目的時刻。這個時候,他覺得他應該在這裏,和她在一起,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想做。
“猜不到。”塗南說,一邊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的側臉,看到他下頜線一條明朗又漂亮的線條,拿不準結果。想說得到了,可又擔心萬一就出了個萬一,讓他失落了就不好了。
“如果沒有得到怎麼辦?”石青臨忽然問,看著她,臉色看似認真,又似揶揄。
塗南聽他這麼問,反而放開了,平靜地說:“那大不了,我再跟你合作一次,或許還能再做出下一個新資料片來。”
石青臨笑,“隻合作一次怎麼夠,你跟我怎麼著也得合作一輩子吧。”
她看看他,心裏想著,有時候真恨不得把他嘴巴捂起來,這人怎麼說什麼都像是在給她灌迷魂湯呢。
……
組員們還算識趣,等他們回到石窟群那裏,基本上都已經散了。剩下的洞窟不多,留了兩個給塗南單獨考察,不妨礙他們。
塗南走到最後一個洞窟那裏,這裏沒路,是文物工作者修了個扶梯在旁邊,才能順利上下,最後一個窟在下麵。
石青臨朝下看了一眼,說:“我在這兒等你。”
塗南還以為他會跟自己一起下去的,不過也沒關係,她一個人反而更快點,“嗯,我盡快出來。”
她踩著扶梯慢慢下去,從口袋裏掏出紙筆,進了洞窟。
石青臨沒有在原地等,走開了一下,在這人跡罕至的古老石窟群外,幾乎沒有路,他坎坎坷坷地走了一段,又走一段,一隻手收在西褲的口袋裏,摸著什麼,始終沒拿出來。
感覺,腳下走的路,如同是走過了自己過往的人生。
很快,塗南從洞窟裏出來了,沒有看見石青臨,她找了一圈,才發現他在很遠的地方站著,一直看著她這裏。
接著他往這裏走來。
她抓著扶梯往上爬,快到上麵時,他蹲在那裏,朝她伸出了手。
塗南把左手遞給他,他抓著,卻沒有拉她上去,手指上,多了樣東西,忽的微微一沉。
心裏像被什麼輕輕戳了一下,她看過去,那隻手已被他整個握在手心裏。他看著她,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給你三秒,不拿下來,我就當你同意了。”
風吹著塗南的發絲,眼睫,她眨了一下眼,又眨一下,喉嚨也跟著動了兩下,忽然看他一眼,手想往外抽。
石青臨一把握緊了,沒抽動。
她轉過頭,沒忍住,笑了一下,又轉回來看著他,“我手上有汗,想擦掉。”
他笑了,知道她是故意的,“我幫你擦。”說著攤開她的掌心,擦了兩下,然後抓緊了,一用力,把她拉了上去。
兩人往回走,路上,那隻手一直被他牽著。
“戶口本我已經從你爸那裏拿了,我的隨身帶著,”石青臨邊走邊說:“現在回去,民政局說不定還沒關門。”
塗南說:“哪有你這樣的,讓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他笑起來,“那改天重新求一次,到時候我一定提前告訴你。”
塗南也被他弄笑了,低下頭,看了眼手指,無名指上,戒指正合尺寸,環得分毫不差。
看起來隨意,但這一個戒指還是露了底,他分明是早就精細的計劃過了。
“你怎麼會買的這麼合適的?”
“回去再告訴你,”他說:“石太太。”
天和地是靜默的,隻有他們,牽著手,一直往前,朝著歸途,身影漸行漸遠。
人生或似遊戲,卻不是遊戲,而他和她合作的這部分,一定是最需要去認真操作的,叫做餘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