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碌,日子昏天暗地。
距離上一次休息,北澈足有十二個個時辰沒有合眼了,握住毛筆的手,酸疼沉重,手腕僵硬的厲害,他越批越是煩躁,心煩意亂,終於把筆丟在桌上,起身望向孤零零擺在桌上的最後一本折子,歎息一聲,又把筆撿回來。
沒人在,耍脾氣給誰看?
老頭子擺滿了是要玩到底,非得逼他認命不可,若他還想著卸下太子的身份,這一場壓製之戰就絕不會停。
曆朝曆代,都是為了奪龍椅,爭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父子反目,兄弟相殘,都不算是稀罕事,搞不好的,血流成河,天下大亂,也不用奇怪。
反觀他家呢?
一代雄才偉略的北帝沙迦早在十年前便厭惡了九五之尊的束縛,一心一意的想帶著鍾愛的皇後,踏遍北國萬裏河山,逍遙自在的過過小日子;
睿王爺北鴻自小在外長大,武功絕頂高強,卻對朝政全無興趣,讓他掛個王爺頭銜都滿心不樂意,上了幾天早朝,便不耐煩的擺臉色給父兄看,尋了個蹩腳的借口,再不肯來了;
至於那個最小的弟弟北瓏,不提也罷,小屁孩一個,還在瘋玩的年紀,兄弟姐妹之中,屬他最小,父皇有了屬意的皇位繼承人,也就不再苛刻的嚴格要求這個最小的兒子,養著養著,竟然養出個天生樂觀的不像話的孩子,熱愛所有有意思的事,並且膽大包天的願意一樣一樣去嚐試,呃,除了國家大事之外,叫他玩什麼都行。
北鴻欲哭無淚,他是長子,生下來沒多久就立為太子,從小就當成未來皇帝來養,搞的他偶爾想臨陣脫逃,大家都會用極度譴責兼鄙視的目光瞪他,好像他有了這個想法,就該被口誅筆伐,千刀萬剮,淩虐一萬次也不為過。
可惡,嫌他不務正業,一個個都沒自我反省下,上梁不正,你能指望下梁不歪?開玩笑!
落下最後一筆,北澈合上了奏折。
路非恰好引著幾個小太監進來,熱水熱飯,準備妥當,再將北澈處理完畢的奏折送去各部,發返各省,一刻耽擱不得。
他是自小跟在太子身邊長大的伴讀,北澈入朝輔政後,路非依舊跟在左右侍候,名義上隻掛了個侍衛的名頭,實則肩負要職,不過,有些東西不好擺在台麵上來講,他暗地裏做些什麼,大概也隻有一臉慘痛在埋頭埋頭苦吃的太子爺心裏清楚。
吃到一半,北澈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沒頭沒腦的問,“她呢?”
也虧了路非跟在太子身邊夠久,熟稔到一個語氣,一個眼神,都能準確推斷出主子心思,“太子妃在府內過的不錯,奴才們小心照樣著,盡心盡力。”
北澈往嘴裏扒拉兩大口飯,“誰問你這個。”
路非眼中閃過一絲淺淡的笑意,“屬下不明白太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