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偶像的名字是“季眠”呀。

對比於顧九歌,季眠自殺的風險更大,季眠更需要拯救。

她剛來的時候,找的也是季眠。

現在的她迫切地需要某些東西來說服自己,又或者是否定自己的想法。

她想到了季眠的自傳。

出於對偶像的崇拜,她對季眠的自傳倒背如流。來了這裏一段時間以後,她抽空把它默寫在帶鎖的本子裏。

剛開始做這件事沒多久,她隻來得及寫一小段。

那是書的開始,也是季眠人生的開始,是關於季眠童年的。

樹,奶奶家的樹。

魚,村落的小溪遊魚。

紅,鞭炮歡笑串起的節。

人,溫柔含笑的女人。

光是引言就如此溫暖。季眠寫了小時候去奶奶家過節,遇到的趣事。

淩幼靈是沒有童年的人,她看著他寫的那麼有意思,隻覺得自己也經曆過一樣,分外親切。

可是顧九歌的童年呢?

地下實驗室對幼年克.隆人的觀察期是多久?

八年?九年?十年?

童年……

她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呢。

顧九歌跟淩幼靈一樣,沒有童年。

心裏發慌,淩幼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迫切地找出自傳核實。即使自傳也是出自她的記憶,她還是想白紙黑字地看清楚。

沒有帶小鐵鍬,她就用手刨土。

被水浸濕的土又沉又結實,指甲陷進去像是要連著皮肉地一起被土扯下來。

她用了狠勁,不知輕重地奮力挖著。

指甲猛地戳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有一小截的指甲蓋翻開了。

挖到了鐵盒。

手指又辛又辣地疼起來,她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把鐵盒拽出來,翻開蓋子。

夜色昏沉,她看得不太真切。

用幹淨的袖子擦了擦眼睛,又仔細看了一下,它還在那裏。

一隻千紙鶴。

漂亮的雲朵花紋,展著的翅膀,好像要飛去哪裏。

千紙鶴代表祈禱。

是季眠把它放在這裏的。

他把她的祈禱還給她了。

“季眠……”

他為什麼做這麼奇怪的事情?心裏湧起了不詳的預感。

對比於顧九歌,季眠自殺的風險更大。她又想到了這句話。

淩幼靈把千紙鶴護在手心裏,跌跌撞撞地起身。

正式的白襯衫、溫暖的晚餐、輕輕的吻額,以及最後的“快走”。她不知道這些代表了什麼。

她隻知道,自己要趕快回去。

季眠,她忘記和季眠說“再見”了。

必須要說“再見”,他們才能再次見到彼此啊。

濃重的夜催促著人的步伐,她摸著黑跑啊跑,怎麼跑都覺得跑得不夠快。

她不知道藍區的晚上是這麼的安靜。

沒有一點人的聲音,連風都不吹了。

慘慘淡淡的燈映在光潔的地磚上,像流動的沒有溫度的水。

季眠沒有把門關上,輕輕一推,她就推開了。

他在等她嗎?

他有沒有在她走以後,悄悄地打開門,往外張望?

“季眠。”

沒有任何回應。

好空啊,這個地方。

華美的、奢侈的、價格不菲的,卻空曠到有回音的別墅。

季眠一直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她走到餐桌前,看到剛才給他煮的麵,他吃得幹幹淨淨。

用過的紙巾被他折成了一隻千紙鶴,放在碗裏。

“季眠,出來吧,我找不到你了。”

之前她這麼說,他就乖乖地出來了。

但現在,他卻不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