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葉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從同意進入精石集團那天起,她要的就不是什麼偷偷摸摸。所以同事間曖昧的眼神她可以視而不見,不經意竄走的流言蜚語她可以一笑置之,為的就是在某一天真正能夠跟那個令自己母親鬱鬱而終的女人公開宣戰。
於是,這一天來了。
當阮雪曼不顧葉玉的拉扯自顧自闖進辦公室時,素葉正跟許桐商討針對新員工的心理培訓內容,兩人的話題被闖入者打斷,許桐回頭見來者時先是一愣,但常年的職業素養也使得她很快收斂了那抹驚訝,麵色恢複平靜。
相比許桐的冷靜,素葉更是可用“波瀾不驚”加以形容,她將身子朝椅背上輕輕一倚,岑涼的目光躍過阮雪曼的臉落在了緊跟在後麵驚慌失措的助理身上。“身為助理,難道你不知道沒預約的患者是不能進來的嗎?”
助理的臉慘白,“對不起素醫生……”她不過是個助理,人家身份是總裁夫人和總經理夫人,公司都是人家的,她要如何阻攔?
幸好素葉也沒打算追究她的責任,不過是借著旁人來指桑罵槐罷了,淡淡了句,“你去做事吧。”
助理暗舒一口氣,趕忙抽身離開。
阮雪曼不是聽不出素葉以患者二字暗諷,精描細繪的臉微微抽動一下,直接看向許桐,含笑,“許助理,我和素醫生有點事要談,可否請你回避一下?”
撞見許桐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原本就打算挑著年柏彥不在公司的空擋來的,沒成想許桐會在素葉的辦公室裏,許桐是年柏彥身邊的人,此女人精明能幹不說還學的年柏彥素來冷靜的特質,怕是這件事早晚也會傳到年柏彥耳朵裏,但來都來了,再在此時退出去完全不可能。
許桐的笑容標準,大方不卑不亢,“好。”話畢便悄無聲息地離開辦公室。
待清除障礙,阮雪曼才在素葉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環顧了周圍精心布置的環境後微微扯唇,“小葉,按理說我不該打擾你的工作,你們年輕人都忙,時間寶貴。”
“媽……”葉玉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坐下,暗自扯了扯她的胳膊,“咱還是走吧。”
阮雪曼轉頭瞪了葉玉一眼,葉玉便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素葉沒打算來個待客之道,依舊慵懶地靠著椅背,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既然如此,總裁夫人還是有什麼話就說吧。”
阮雪曼微微眯眼暗自打量著對麵的素葉,她的眼角眉梢像極了當年的素秋,那個連一向自詡美麗的她見了都為之嫉妒的女人,看著素葉,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坐在楓樹下與葉鶴峰婉約相笑的素秋,那個即使身穿廉價衣服卻還是令人移不開眼球的素秋。隻是,素葉遠比素秋多了份淩厲,尤其是在她眼神漠然時,那淩厲似乎可以穿透人心。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也別怪曼姨說話直接。”她壓了壓氣,再開口時唇齒揚笑,“我覺得你不適合繼續待在精石,看得出你也不喜歡這份工作。”
葉玉在旁抬眼,悄悄打量了素葉一下。
素葉卻也笑了,放下杯子,“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想辭我?可以,給個充分的理由先。”
阮雪曼的嘴角抽動了下皺眉。
“還是——”素葉沒給她回話的機會,繼續輕描淡寫道,“一個處心積慮靠著雙胞胎奪人丈夫的女人終究開始擔心自己的罪孽會不會落在自己女兒身上,為防後患決定再次出手解決障礙?”
阮雪曼一下子像是被人戳了重點,“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眉宇轉為苛厲,“當初是你母親那麼不要臉奪走我的丈夫!”
“媽——”葉玉見情況不妙趕忙上前規勸,“有話好好說,大吵大鬧讓人看了笑話。”
“你傻呀,丈夫都快被人搶了還怕笑話?”阮雪曼皺緊眉頭,她早就懷疑年柏彥和素葉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從那次的家宴開始,那套昂貴的秋味就被年柏彥那麼隨隨便便送於她手,這倒也沒什麼,令她震驚的是,留宿的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年柏彥竟是從素葉的房間裏出來的,緊跟著是之後的內蒙之行,再到她親眼看見從老爺子書房裏出來的年柏彥竟戴了一對眼熟的袖扣,那袖扣就是素葉當著她的麵兒買下來的。
素葉的眼神早就涼透了,冰冷開口,“真是奇了,這年頭賊喊追賊的人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