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無言暗自相擁(1 / 2)

年柏彥的語調不高,甚至可以說連連語速都不疾不徐,卻那麼一針見血地直擊要害,至少這話落下後令丁司承的肩頭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盯著年柏彥,沒立刻反擊。良久後才緩緩起身,整理了下略微淩亂的白大褂,冷笑,“你的愛正大光明?那麼我想問你,你有多正大光明?我不適合她,那麼你呢?是你對她了解還是你一廂情願?我可以告訴你,沒有一個女人每天活在口伐筆誅中還能燦爛依舊的,你的愛對她來說不是幸福,而是災難。”

“如果是出於你心理醫生的專業建議,那麼我心領了。”年柏彥的語調始終雲淡風輕,眼角眉梢都不曾有過波動,大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但如果以男人的身份,我想我沒必要接受一個失敗者的建議。”

丁司承目光與他相逼,咬了咬牙。

“你我都是成年人,很清楚知道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換做是我,可能不會縱容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步田地。”

“年柏彥,你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也未免有點太早了。”

年柏彥卻笑了,“你錯了,耀武揚威這句成語在我人生字典中就從沒出現過。丁醫生,你有個林要要拖著,今天又發生了這件事,你想在素葉麵前洗白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事,確切說不是我的命令或者勸說,隻不過是順帶腳兒把你的憂慮扯了出來,然後再補上了結論,僅此而已。”

丁司承的拳頭悄然攥緊。

許桐的眼睛是毒的,買給葉淵的衣服大小正合適,他換完了衣服出來,見搶救室上方的燈還亮著,眼角眉梢染上焦急,開始不安地在原地踱著步子。年柏彥走上前,抬腕看了眼時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慰籍。

葉淵多少有些壓不住氣了,良久後壓低了嗓音開口,“怎麼會這麼久?”

“別著急,我剛剛問過老袁了,林要要是失血過多,現在血庫血源充沛,別擔心。”年柏彥在與丁司承談完後順便又給醫院一直有來往的專家打個電話詢問。

葉淵聞言依舊惴惴不安。

這時許桐拿著手機上前,先行捂住通話位置,在年柏彥身邊小聲道,“年總,股東們還在公司等著呢,還有發展部劉經理、企宣部王部長也都等著跟您彙報有關M100-2鑽礦的相關事宜,您看……”

“再等等。”年柏彥想都沒想直接命令。

許桐不知道他要等什麼,但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重新拿起手機對著另一端吩咐,“年總這邊還有事走不開,對,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稍稍走遠,聲音愈加地小了。

年柏彥在原地又等了會兒,抬腕再看了看,沉了沉氣後問向葉淵,“葉葉怎麼還沒出來?”

葉淵這個時候也考慮不了那麼多,無力搖頭,年柏彥二話沒說朝著走廊盡頭的休息室走過去。

休息室的兩扇門緊閉。

年柏彥來到門口,抬手敲了敲。

裏麵沒動靜。

皺了皺眉,他幹脆推門走了進去。休息室的空間不大,麵朝西南方向,所以推門而入時能看見大片的夕陽西下的景觀,近乎是最後一抹的夕陽了,再遠處是透著夜際邊沿的黑濃,像是黑色與金色相交彙的帶子徜徉在天際邊緣。

於是他便看到,不遠處的那抹小小身影,孤獨地呆坐在窗前,綿密的發絲如海藻披散肩頭,她的臉呈四十五度角微揚,盯著玻璃窗外那株葉子在秋風中被吹得七零八碎的白蘭樹發呆,天際的光折射在窗子上,呈現忽明忽暗的光落在了她的臉頰,光線描摹著她精致的五官,虛化了整個人的真實,卻強化了她眼底的悲傷。

年柏彥頓了步,她的影子被夕陽拖長,有難以言喻地孤獨美,心像是被車輪狠狠碾過似的,從他趕到醫院見到她到現在,她的眼淚從沒掉下來過,幾次見了紅了眼,卻遲遲未見她哭出來,他情願她痛哭一頓,也總好過這樣令人窒息的寂寥。他在門口站了好半天,過了能有個兩三分鍾才關好門,緩步上前。

他走到她身後,這樣一來更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悲傷。

她換上了許桐買來的衣服,依舊是素白色的,在她懷中抱著的是換下來的那件衣服,上麵沾了林要要的血。年柏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整個人全都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中,無助地像是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兒,令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