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峰的怒火像是壓抑了很久終於爆發,來勢洶洶令人不敢造次,餐桌都近乎抖了三抖。他的話也成功引起餐桌上每一位的關注,紛紛停住動作看向阮雪曼,就連始終不吱聲不吱語的葉淵也抬頭看向對麵,目光遲疑。
隻有年柏彥神情依舊,不疾不徐地拿過杯子,淺抿了一口酒。杯子放下後,他沒抽手,修長的手指落在杯沿上輕輕敲動,有漫不經心之態。素葉坐在他的斜對麵,正巧能看見這一幕,他斂著眼,眼觀鼻鼻觀心的,所以無法揣測他究竟在想什麼,隻能從他的行為舉止上感覺在這件事上他的不在乎,他太過平靜,英朗的臉頰一絲波動的線條都沒有。
素葉心生狐疑了,難道這件事是年柏彥主動和盤托出的?否則阮雪曼做得那些事怎麼會被別人知道?這麼想來她倒是不解了,年柏彥壓根就不是一個遇事喜歡張揚的人,就算有真憑實據是阮雪曼做的,那麼依照他的性子,怕是自己出麵擺平的幾率更大一些。
正遲疑間,就聽阮雪曼近乎哭喊了,那聲音像是待宰的雞正看見朝著頸部揮下刀子似的尖銳,“老葉,我跟你夫妻這麼多年,還為你生了兩個孩子,難道就換不來你一丁點兒的信任?南非的事我已經跟你解釋了很多遍了,沒錯,我是聽說了小葉也去了南非感到奇怪,所以就找了人跟蹤她和柏彥,我的出發點很簡單,還不就是為了保障小玉的婚姻?但我隻是找人跟蹤他們,什麼都沒幹呐!”
“你什麼都沒幹?那柏彥受槍傷是怎麼回事兒?”葉鶴峰越聽越生氣,幹脆厲吼。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柏彥受傷的事兒我也是聽股東們提及我才知道的。”阮雪曼拚命解釋,“我就隻是花了點錢派人跟蹤他們而已,見他們沒什麼越軌的行為也就作罷了,我真的、真的沒再做其他事情了。”
葉鶴峰的胡子氣得一顫一顫的。
這邊,始終沉默的葉淵終於開了口,聲音很淡,卻透著不可置信,“媽,您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淵啊,媽真的沒做其他事,就隻是找人跟蹤了一小下而已。”阮雪曼急了。
“您好端端的跟蹤他們做什麼啊?”葉淵說著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葉玉,見她也是一臉無奈,重重歎了口氣,“這些都是我們的事,誰跟誰有緣走到一起都是注定的,小玉和柏彥人家是兩口子,我們晚輩的事兒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他不是聾子,年柏彥還遠在香港意外地給他打的那通電話裏,他聽得出話裏話外有對素葉的關心,這通電話覺不是莫名其妙打到他這兒的;他也不是瞎子,林要要被送往醫院,年柏彥也來了醫院,當時他雖說一顆心全都懸在搶救室裏麵,但也能看出年柏彥真正想看的人是素葉。
兩個都是他的妹妹,他這團火發不起來,哪怕是換個女人,他也會照著年柏彥的臉揮過去。
阮雪曼還想辯解什麼,這時年柏彥說話了,就像是一個看夠了熱鬧的人終於有了退場的反應似的,嗓音清淡如水,卻具分量。“董事長,這件事怕是您多想了,照我看就是一場誤會,至於我中槍這件事……”說到這兒他微微頓了下,目光卻從素葉臉頰上不著痕跡地滑過,有一些幽暗又有一些光亮,像漣漣的晨光,又熹微如霧,扯唇,“每次我去南非都像是死裏逃生,這都習以為常了,有利益自然就會有風險。”
“對對對,老葉啊,你看看連柏彥都這麼說了你還不相信我?”阮雪曼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繩索,拚了命地把自己往無辜裏摘。
葉鶴峰還想開口說什麼,年柏彥又道,“董事長,今天怎麼說都是中秋節,別為了些小事影響了團聚的氣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我都不計較了,您也放寬心吧。”
他一句話結束了上述話題,其他人也紛紛勸說,葉鶴峰這才稍稍收斂了怒氣。素葉整個過程都沒參與,一句話沒說,對於這家人來說她原本就是個外人,說與不說沒有太大區別。但在沉默間大腦也迅速捋清了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