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帶來幾許木質氣息,是屬於年柏彥的味道,令她安穩的味道。他的話輕描淡寫,卻掀動了她心底深處的那一角,揉了幾縷暖風進去,然後,她那顆冰冷的心漸漸有了溫度。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知道問這句話問得矯情又俗套,既然他能找到這裏,既然他說出了這句話,就說明他是有辦法的。

可是,她還是問了,甚至是那麼迫切得想要知道。

都市的喧囂掩蓋住了素葉內心真正的聲音,遮瞞了她最真實的感受,站在母親的墓碑前,當周圍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時,連帶的,她聽到了孤獨發出的絕響。

她渴望被人念著、愛著。

所以,當年柏彥出現時,她才會覺得自己是感激涕零的。

年柏彥凝著她,抬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頸部的鑽石項鏈,那顆在南非時兩人共同完成的鑽石在陽光下折射耀眼光芒。

“這枚鑽石上的腰碼數字是你選擇的,當時我就看到了這串數字,你把兩組生日製成了腰碼,賦予了這顆鑽石獨一無二的身份。”他站在她麵前,目光充滿寵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麵是我的生日,後麵是你的生日。”

素葉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眸底像是清澈的湖麵,被風吹過小小的漣漪,她輕喃,“我以為你不會注意到……”

年柏彥伸手將她摟在懷裏,大手輕扣她的後腦,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

素葉靠著他,溫暖漸漸包裹了全身。

她喜歡這樣的一個他。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找到了她,沒有大張旗鼓的,沒有氣急敗壞的。然後,再無聲無息地將她拉到懷中,輕輕地將她那顆孤寂淡涼的心捂熱。

“你不該一個人跑過來。”良久後,年柏彥溫柔開口,他雖擔心,但也沒責怪。

素葉窩在他的懷裏,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年柏彥微微拉開了她,見她小臉凍得蒼白後,歎著氣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見她剛要阻止,他這才輕蹙了眉頭,裹緊了她,“披好。”

包裹著她的,盡是他的木質香和淡淡的煙草味。

素葉拉著他的手來到素秋的墓碑前,“媽,他就是年柏彥,孩子的父親。”

年柏彥凝視照片中的素秋,再度輕輕鞠躬,“謝謝您將葉葉帶給了我,這輩子我都會好好待她,終生不渝。”

素葉濕了眼睛。

良久後,她上前,輕輕從身後將他摟住,“謝謝你。”

年柏彥覆上了她的手,目光深遠凝重,“葉葉,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他轉身,居高臨下與她對視著,“任何人都要在人生的道路上停頓下來,然後修訂自己。那麼你呢?”

素葉微微愣住。

“你有沒有想過要重新修訂自己的人生呢?”他輕聲問道。

她嘴角的笑匿藏了,看著年柏彥,“你想說什麼?”

“原諒你父親吧,人總要往前看。”他直截了當。

素葉眉心之間漸漸冷了,連語氣也染上了寒涼。

“你擅長去原諒一個人嗎?”她問。

年柏彥默了會兒,再抬眼,心疼地看著她,“我不想你不快樂。”

素葉的眼睛又紅了,這一次主動窩在了他懷裏,聲音哽咽,“我隻知道無法釋懷的時候隻能選擇痛恨,最起碼還能證明我是活著的。”她又仰頭,眼淚就無聲無息地從臉頰滑了下來,“柏彥,你不是喜歡這樣的一個我嗎?喜歡一個人不是要接受她的一切嗎?我無法改變我自己,別人對我一分好,我會還人十分好,也同樣的,如果有人傷害了我一分,我也會傷害他十分。”

年柏彥抬手,輕輕擦拭著她的淚水。

“傻丫頭,我隻是想讓你放下包袱麵對未來,你已經是做媽媽的人了,自己都不快樂,怎麼能要求我們的孩子快樂呢?”

素葉含淚又笑了。

年柏彥眼裏的神情卻愈發得厚重了。

“你是專程跑到這兒給我慶祝生日?”素葉轉移了話題,她不想麵對年柏彥的時候還在談論跟葉家的恩怨。

“今晚到舅舅舅媽家。”年柏彥拉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