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千山萬水(1 / 3)

“你……”葉玉的手指顫抖了,盯著他,如同盯著個洪水猛獸,“年柏彥,你現在已經是精石總經理了,葉淵的主席一職也不過就是個頭銜而已,他不能回來跟你爭精石,你這是又是何必呢?”

年柏彥沒馬上給出答複,隻是拿過煙盒,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深吸,輕輕吐出。青白色煙霧朦朧了他的臉頰,弱化了英俊五官上的鋒利線條。

他鼻腔裏哼笑了一聲,像是譏諷又像是無奈,“我說收你兩個點不是跟你商量,如果不是看在多年情分上,如果不是還想為你保留葉家大小姐的身份,我會直接提出要你手中的全部股份。所以葉玉,我已經給足了你的麵子,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要麼你從我這裏走出去,繼續過你擔驚受怕的日子,要麼你就留下股份,用手裏的利益來為曲藝換個安穩環境。”

葉玉緊緊抿著唇。

她眼前的茶涼了,玫瑰花的香氣也轉冷,沁著淡淡的煙草味,呼吸間總令人心裏涼颼颼的。

“年柏彥,你可真是步步為營啊。”半晌後她搖頭苦笑,“你利用我和曲藝的關係成功地扶搖直上九萬裏,現在又盯上了我手中的股票,這都是你算計好的吧?”

年柏彥吸了口煙,彈了彈煙灰,沒迎合她的話,隻是淡淡說了句,“我隻是想提醒你,這種事多托一天,你,還有曲藝就多受一天的折磨。我不著急接手你的股票,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我還得選擇嗎?”葉玉笑容轉冷,盯著他一字一句,“我同意兩個點轉給你,但是年柏彥你別忘了,現在精石的股價很不穩定!”

“我會按照高於市麵價格的10收購你手中的股份,這樣,你該放心了吧?”年柏彥的態度不疾不徐。

葉玉使勁咬了咬牙,“好。”

年柏彥淡淡笑了笑,起身走到辦公桌前,長指按下電話鍵,命令,“進來一下。”

很快地,許桐走了進來。

“按照她的要求擬一份股權轉讓合同,送到律師那。”

許桐的牟波微微震蕩了一下,微怔兩秒後反應了過來,恭敬說,“好,我立馬去辦。”說完走到會客廳,看著葉玉輕聲說了句,“葉小姐,請。”

葉玉的拳頭都能攥出血來了,良久後起身,狠狠扯過精致的挎包,經過年柏彥時咬牙切齒落下了句,“年柏彥,你會遭報應的,一定會!”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許桐略有心驚地看著這一幕,趕忙跟了出去。

茶幾煙灰缸裏的那支煙,燃成了半支,煙頭的火光由猩紅成了隱隱光亮,煙絲幽幽地遊走,如剝繭抽絲,在空氣中發出微弱的、細不可聞的燃燒聲。

年柏彥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揣在褲兜,居高臨下看著腳底下的車水馬龍,那繁忙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在奔著自己的目標前行。

他也一樣,這條路對他來說是條不歸路,沒有回頭的可能,隻能不停地往前走。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習慣了為了已經擁有的尋求一分保障,又為即將擁有的索取絕對的控製權。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證明自己是活著的。

從小到大,素葉對元旦這個節日感情就不深刻,正如她其實很討厭過聖誕節一樣,因為有了平安夜,她才覺得聖誕節過得催人斷腸,又因為有了催人斷腸的聖誕節,連帶的,她覺得元旦這個節日近得太殘忍。

她還是離開了紀東岩那,雖說紀東岩萬般不願意,但她總黏在他家也說不過去,再者,她很討厭別人用照顧的口吻和身份對待她,這種麻煩事她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當然,她也不可能去林要要那,馬上就到她登記結婚的日子了,她去也是給要要道喜的,哪有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裏給人家添堵呢?所以,當林要要主動打電話給她,一副著急口吻時,素葉隻是輕聲笑著對林要要說,我挺好的,真的。

她覺得自己的撒謊能力挺強的。

因為,連她自己都開始相信她其實是有目的接近年柏彥的,她隻有相信了自己的謊言,她以後的人生才能走得不那麼辛苦,不是嗎?

人在必要的時候就是要用自欺欺人的本事,否則人生苦短,當你的記憶裏全都是痛苦時,那麼麵對的就隻剩下一條出路。

她還不想死,這世上還有她留戀的人,例如說舅舅舅媽,例如說素凱,例如說要要……

素葉暫時住在了素凱那,而麵對舅舅和舅媽擔憂的神情,她一來告知自己很好,二來說她已經將父母的骨灰供奉了佛堂,避開了湖葬一事,舅舅和舅媽聽了之後這才放心。

元旦的團圓飯素葉是跟舅舅和舅媽一起吃的,席上,她笑得很開心,隻是話不多。但見她始終含著笑,舅舅和舅媽的心也就放下了。

方笑萍張羅了一桌子的菜,還皇恩浩蕩地破例讓素冬喝了白酒,素冬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端著小酒杯茲溜個不停。

“你這孩子就是倔,這大過節的你把柏彥叫來多好?要不然他也一個人過,家裏就咱們三口人,素凱那小子還沒回來,湊個麻將桌都湊不齊。”方笑萍吃到半途又開始喋喋不休。

素葉的心髒跟著方笑萍脫出口的名字疼了一下,疼得迅速竄到了手指間,與筷子輕輕接觸時都產生痛感。她張了張口,好半天才說,“其實我和他——”

“小葉啊,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吧。”方笑萍沒聽清素葉蚊子般的小聲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還挺期待。

素葉看著方笑萍的神情,心中愕然舅媽已然是欣然接受年柏彥的架勢,再看素冬,他也衝著她點頭,催促她打電話。

這個電話,她是絕對不可能打的。

輕輕舔了舔唇,她才道,“他也要跟他弟弟過節的,就別打擾他了。”

“嘿你這孩子,說得這叫什麼話呀?什麼叫別打擾他了?搞得他像外人似的,兩人都要結婚了還講究這麼多。”方笑萍大嗓門,“兩個大男人的過節能怎麼好好過?來我們家多好。”

“舅媽,您就別指著再多來兩人能陪您搓麻將了,我不會打,我想他和他弟弟也不會。”素葉盡量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自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