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琪抿了抿唇,極快的用餘光掃了四周一圈,輕聲應道:“嗯,我的小乖乖。”

軒兒微微側頭同低頭的陌琪對視一眼,兩人俱是笑得明朗歡喜,真是好久沒有如此自在了,而在窗外靜靜陪著房內一大一小親昵言語的齊曄,看向那遠處山脊上的白雪皚皚,笑得眉目溫柔。

琛哥兒輕輕為軒兒上著藥,軒兒覺得有些涼忍不住縮了縮膝蓋。惹得琛哥兒很是緊張:“軒兒,可是會疼,那我再輕點可好?”

軒兒輕嗤了聲:“就是有些涼罷了,你快著些弄就是。”

琛哥兒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問軒兒:“姑姑陪著你站了一個時辰,就匆匆忙忙又回去了,也不知道身上會不會不適?”

軒兒想到姑姑,唇角微勾:“雖說要不動分毫站那許久會極為難受,可我們一直說著話,倒是好了許多,總比一個人會好些的。隻到底也要好好緩緩才好。”

琛哥兒看著軒兒神色清朗,笑著問道:“今兒見了姑姑可是很開心?”

軒兒歪著頭看向琛哥兒,雙目微眯輕聲開口:“琛哥兒,我要讓姑姑做我娘親。”

琛哥兒驚得手上一抖,差點將藥膏給摔了,他看著軒兒呆呆問道:“軒兒,這哪裏是我們能做主的。再者,姑姑可是願意?還有你父王那呢?”

軒兒理好衣褲,伸手從琛哥兒手中接過藥盒隨手扔給立於床角的明安,又伸手攏好被子,眉眼歡喜:“我且問你,我們看起來可是像一家人?”

琛哥兒聞言點著頭,不假思索道:“豈止是像,便是再沒見過比你們更加親近的人家了。”

軒兒伸手戳了戳琛哥兒的額角,嘖嘖斥道:“琛哥兒便是巧言令色慣了,不過這話我倒是極愛聽的。好了,你今兒讓我高興了,我便賞你套澄泥硯好了。”

琛哥兒脫了外裳鑽進被窩,同軒兒靠在一起,輕蹙著眉頭問軒兒:“軒兒,這是大事,我們年歲尚幼,如何能左右得了。”

軒兒握著琛哥兒微涼的手,笑得狡黠靈動:“父王與姑姑都有許多事要做,我即是閑著,總要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才好。”

琛哥兒看著軒兒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奇道:“軒兒可是有了計策?”

軒兒眨眨眼問琛哥兒:“琛哥兒前幾日可是見過安國公府的六小姐?

琛哥兒輕點點頭:“我躲在小書房時透過窗隙看了兩眼,怎的啦?”

軒兒努努嘴隨意言語:“過些時日安國公夫人要開辦賞梅宴,我也會去……”

琛哥兒有些懵懂的看著軒兒嘴角那抹清冷笑意,有些不明所以。

而明安則是一如既往麵色無波、無聲無息的立於床角隱於燈火暗處守護著自己的主子。

陌琪難得顯出了難耐之色,同白雪顫聲道:“白雪再用力些吧。”

白雪心疼極了,邊給陌琪推按腿腳邊柔聲責怪:“小姐在這冬日裏本就難挨,又何苦如此折騰,若是讓小殿下知曉了,不知道該多心疼。”

陌琪緩了口氣,想到軒兒很是心疼:“軒兒自個也難受,此回四爺罰的重了些,我心疼著呢。”

白雪無奈的給陌琪上著藥油,柔聲說道:“看這天馬上就要變了,正是小姐最難受的時候,這可如何是好?”

陌琪呼了口氣:“莫要同軒兒說起,上回都同他說好多了,萬莫要在他跟前露了餡,反正都是要受折騰的,不差這一下。”

白梅匆匆進門福身行禮回稟:“小姐,藥浴備好了,可是現下就過去浴房。”

白雲給陌琪按著肩,同白梅說道:“在咱們小廚房裏多燒些水,動靜小些,莫要驚動了府裏其他人。”

白梅領命匆匆而去,白雲、白雪小心扶起陌琪往特地為陌琪在閨房一側改造開辟出的浴房而去。

陌琪微眯著雙眼極為舒適的往下又沉了沉身子,輕輕呼了口氣極為滿足:“真是太舒服了,今兒我要泡久點,然後好好睡上一覺才好。”

白雪給陌琪揉著手臂,笑著揶揄:“小姐可勁舒爽就是,今兒水燒的夠夠的。”

白梨提起小桶,緩緩浴桶倒水,邊提醒著陌琪:“小姐,這藥浴便是要熱騰騰的泡著才好呢,您小心著些,我現下多添些熱水下去。”

陌琪往後靠了靠,覺得熱了些又往上浮了浮:“行行行,你多添些,讓我好好暖暖。”

何玉娘站在熱氣繚繞的浴房內,看著陌琪身上那橫貫脊背的猙獰傷口,如墜冰窟全身冰涼,她好似失去了一切知覺,就那麼愣在當場半響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白梅看著白梨愣愣的樣子,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趕緊著奔過去扶住神色哀慟雙目無神的何玉娘。

陌琪驚覺有異,急急轉過身看向來處時,卻是心下一沉。軟倒在地的何玉娘呆愣的轉了轉眼珠,在看到陌琪左臂上那橫貫上下的傷口時,就那麼睜著眼直愣愣的往陌琪方向爬去,她喉口“嗬嗬”發響,全身輕微抽搐著……

白雪立刻奔過去同白梅一起想要攙何玉娘起身,白雲白梨動作極快的為陌琪擦身著衣,陌琪顧不得衣裳單薄赤著腳便急衝過去……

“啊……琪姐兒啊……老天爺啊……”何玉娘雙眼赤紅的看著一身雪白裏衣純淨清澈的陌琪向著自己而來,終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好似來自靈魂深處的悲慟絕望,震得所有人都心中哀顫……

陌琪看著絕望得幾近癲狂的何玉娘,眸色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