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放晴。陽光雖然失去了應有的金黃色,但依然普照著大地。此刻,呈現在寧肖的眼前,卻是一片廢墟。廢墟上高高屹立著幾座土堡。顯然,這是一座空城!
廢墟和空城,如果在末世之前,其本身會令人心驚肉跳。但末世之後,早已習慣了顛沛流離的人們,在麵對它時就能熟視無睹了。
然而,寧肖朝那遺址的方向一步步攀登而上時,那顆心還是咚咚地狂跳個不停。那一種穿越千年時空的震撼,正直抵她的內心深處。
“你真的決定把這裏作為你晉級的所在嗎?”寧肖注視著這片離群索居的天堂般的所在。它是如此地俯視眾生,又如此地隔絕眾生。這是一個不容輕易進入的所在。
“不,”旦柴搖了搖頭。“我隻是想過來看看!因為總覺得自己在夢裏曾經來過這裏。”
“哦——”寧肖感到有些訝然,卻也不驚駭。前世今生的故事,就曾發生在她的身上。想這旦柴也是有可能無法避免如此的轉世輪回。
相傳在兩千年前,位於雪域高原的一個王朝崩潰瓦解後,該王朝一個落難的王子就率領親隨逃往到了這裏。
當時,他被掌管在這片神山聖湖的土司所接納。沒有想到,曾經是那個瓦解王朝屬國的這片沃土,竟將王子奉為神明。因為他身上有著王族的高貴血統,以及他所代表的雪域高原腹地的文化,都在令這兒的人們滿懷敬仰。
土司是毫不猶豫地將女兒嫁給了王子,並讓他繼承了自己的家園。
落難王子,絕處縫生。他沒有辜負老土司和這裏人們的重望,恢複了自我的雄心,重整旗鼓,逐步兼並了更為遼闊的土地。
王後生下了三個兒子。他們沐浴著雪山之水,在高原上慢慢長大。通過幾十年的勵精圖治,最小的兒子,終天成為了又一個王朝的開國帝王。
那時,這個王朝在這裏弘揚佛教,抵禦外敵。但七百年之後,這個曾經擁有過輝煌曆史的王朝,卻突然間神秘地消失了,連王朝的文明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從末存在過似的。宛如美洲的瑪雅文明的消失,成為了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團。
當然,任何一座空城,和年代久遠的廢墟,都有著一種驚世駭俗的美。然而,任何一個從文明中走過來的人,麵對這樣的一種極端審美的接納,都會是有限的。
走在這殘牆斷壁之間,每一步都在令人驚恐莫名,虛幻森森。更何況在眼前的,還是這樣一座充滿了神秘而奇幻色彩的雪域空城。
一個王朝轉眼消失,十萬民眾不知去向。居然沒有任何具體原因。幹脆利落地抹掉了一切。令它在人的心裏突然變得不具體起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災難,如此直截了當地讓一個王朝就此毀滅,瞬間地毀滅,是天災,還是人為的戰爭?
曾經,這裏應該是一座多麼堅固的土城。它曾擁有著十萬民眾居住。然而,它又怎會想到,突然一夜之間便永遠地失去了十萬民眾,永遠地失去了所有的人間煙火和日常喧囂,從而成為一座寂寞千年的空城。
哪怕如同現在一般,也是人類末世的來臨,可好歹還留下了鐫刻在各種石碑上的文字,依舊能夠告訴著後人,這裏居住的人類所曾經曆過的苦難。
扶著冰冷的泥壁往上攀登。那一條條暗道,一個個洞穴,都曾留下那個王朝人的歡聲和笑語。而今天的寧肖,每一步踩下去,都在牽連著最純粹的死亡和毀滅,似被那無法消受的沉重,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這裏的每一寸泥土,每一塊石頭,都透著隱隱然的森寒。它的寒冷,令每一個在千年之後前來瞻仰的旁觀者,也依舊能感覺到砌入肌骨。
麵對這樣的一座空城,每走一步,每個人都會忍不住地暗暗遙想,然後再悄悄移情。
寧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好像從未沒有體驗過的那種空與靜,以及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寂寞。當登上最高的土堡,她感覺這裏應該是一座威懾四方的城樓。可現在,隻剩下一張石桌,桌邊固定有四個石凳。
“尊者,”旦柴很是恭維地告訴她。“你就坐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去別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