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然被熱氣拂過,還有那嘶啞的聲音,如此小心翼翼地響起,讓雲輕歌有種錯覺,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兩人一起去郊外踏青,她不小心被毒蛇蜇了腳,當時的那個軒轅禦,緊張得臉都白了,當即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腳,脫了襪子就往那傷口上吸毒血,還找了藥草替她敷上,最後還小心翼翼地背著她回家……
那一刻,望著被夕陽餘暉扯得很長的兩人的影子,她真的以為,他是一心一意疼愛她的,他有那麼一瞬是愛著她的……
隻是後來她懷孕後,變得越來越冷血無情的軒轅禦,讓她將這種心底的錯覺和情愫,一點一點地消失殆盡,灰飛煙滅。
一開始,他們愛著,到最後,他們什麼都沒有。
絲絲縷縷的發絲,淩亂地落在耳邊,貼在臉頰上,汗水,也慢慢滾落成珠,滴在地上。
整個世界突然停滯了一下,剩下的,仿佛隻有兩人一淺一重的呼吸聲。
“我沒事。馬上就能出去了,我們繼續走吧。”
雲輕歌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嘶啞,太久太久沒有休息,就算是她再怎麼強,剩下的氣力,也沒辦法支撐她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軒轅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從背上偶爾看到她消瘦的側麵,不知道為何,覺得極美。
她的麵容雖然普通,但是睫毛又長又黑,濃密撲閃,像一把小扇子飛舞一樣。
沒想到,這一走,便是一個多月。
漸漸的,開始分不清白晝和黑夜,有時候因為找不到食物,兩人常常餓肚子好幾天。
軒轅禦看著她睡過去的麵容,有時候覺得,就算是兩個人這樣死去,他都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明明他才身受重傷,可是一個月下來,軒轅禦發現自己的傷慢慢變好,身體每次在極累的時候,就會有一股熱流湧入體內,讓他變暖變強,反而之前一點事都沒有的她,卻變得臉色慘白無血,身子也越來越瘦弱單薄,在軒轅禦這樣高大健壯的人眼裏,她那瘦小的身子,簡直輕飄飄地像一片樹葉一樣,明明是她每天背著他在走,他卻總覺得她才是那個快要消失的人。
又是漫長的一天,雲輕歌依然背著軒轅禦,一聲不吭地往前走著。
她的臉,蒼白得可媲美這漫天的冰雪,她的唇,幹裂得像那火焰山的石頭,她的眸子,呆滯得像個徹底的傻瓜。目光,也像遙遠的太陽光暈一樣昏暗模糊起來……
又艱難地走了幾步,雲輕歌突然停下腳步來,抬起頭,望了望飄渺的白色天空……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自嘲的輕笑,看來這裏,真是走不出去了。
能葬身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幹幹淨淨的地方,自己兩世肮髒的靈魂,也該得到洗滌了。
隻是,舍不得啊,舍不得她的寶貝,她的孩子啊……
軒轅禦這幾日,發現她本來溫暖的身體越來越冰冷,感覺到她的虛弱,看她停下來,忍不住擔心道:“白二,你沒事吧?”
雲輕歌沒有回答他,而是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軒轅禦也滾落在一旁,隻是這幾日他的身體變得好了些,武魂也慢慢找回來一些護體,所以,勉強可以爬起來走一點了。
看到她昏死過去,軒轅禦慌了,急忙爬過去,抓住她瘦弱的雙肩,使勁搖晃起來:“喂!白二,你怎麼了?你沒事吧?醒醒啊,白二?!”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燙得厲害,可是身體又一點熱氣都沒有。他急了,活了這麼久,他第一次這麼失態,怕失去一個人……
他拿起她的手,一片冰涼,本想替她把脈,卻不想,一撩開衣袖,卻發現她的手腕上,有一塊血跡斑斑的布條綁著。
他心中一凜,眼中一驚,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顫顫巍巍地解開她的手腕,發現上麵全是一道道刀痕,有幾道,似乎還是新傷,上麵還溢出淡淡的鮮血……
他震驚地抬起頭來,目光複雜又疼痛地望向她昏迷中,安寧如孩童一般的臉,這一個月,每次他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都是她用自己的血喂他,讓他活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