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酉月深秋,真遼的科舉考場一片肅靜。門口的侍衛一個個虎目圓睜,威風八麵。兩個石獅子也神態威嚴。
猛然,在這靜謐之中,一隻繡花鞋嗖得一聲踏在石獅子上。緊接著灰藍色的身影如燕子翻身般一閃而過。眼看就要竄進考場。
然而轉瞬間,那個穿著繡花鞋的人影旁卻猛然多出了一隻手,一個侍衛麵無表情的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往外一提。
一個麵嫩的小廝就倒退幾步被拽了出來。“幹什麼的。”“鏘”得一聲,那侍衛刀劍出鞘。
那身著青衫的小廝一抬頭,露出一張俊俏的臉,圓月般的臉龐上一雙杏目流光溢彩,卿卿如語。她慌忙得擺手,笑道“別誤會。我是來趕考的。”
“趕考的?趕考怎麼鬼鬼祟祟的。”體型彪悍的侍衛橫眉豎目得打量了一下,傲慢的伸出一隻手來。“文書。”
小廝一怔。一雙美目睜大了起來,仿佛是一汪春水,緊接著她眼睛滴溜咕嚕一轉,立刻綻開笑顏,“文書,什麼文書。”
小廝這一笑如春風入水,綻開無限的漣漪,可那侍衛可是個五大三粗的人,麵不改色的把手攤了又攤。“會試的文書!”他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小廝嘿嘿一笑,開始渾身翻找起來,少頃,終究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說道。“咳咳,你看我,光顧著趕時間了,忘記帶了。不過呢?話又這麼說,憑我這樣的學問,還用帶文書麼?嘿嘿。”她俏笑道,一雙靈動的眼睛如春日般明媚。
可是眼前的侍衛顯然已經不耐煩,從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沒好氣的嗬道,“沒有文書,還敢往裏闖。你這廝是搗亂來的吧。趁官爺我沒發威以前,有多遠滾多遠。”說著便刀劍入鞘,已經不再想理睬他。
那小廝的麵色變了幾變,卻終究又勉強笑道。“真是,你便放我進去又如何?考場別人便進的,我便進不得”
那正轉回身的侍衛猛的定住了,然後慢慢騰騰的轉回來,一字一頓的說。“怎麼,還在這裏囉嗦,難不成要我送你一程。”
說著幾步走上前去,抬腳就要往處踹。
耳邊卻猛然溜進一句話,一個侍衛納悶得嘀咕道“這小廝怎麼還穿一雙繡花鞋。”
“繡……繡花鞋?”
那為首的侍衛一愣,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仔細打量,可不是嗎?肩膀瘦削,身姿柔弱,眉目如畫,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不是活脫脫一個穿著男裝的女子嗎?
於是這個彪形大漢這不看則已,一看更是怒從心起,上前一把抓住衣領,“好,原來是個女子。可是誰派你來消遣我等。”
那明眸皓齒的女子一邊扯著被抓住的衣領一邊疊聲道“怎麼敢,怎麼敢。我難道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我當真是來考科舉的。”
那侍衛怎麼肯信,扯著她的衣襟就要把她扔出去。
卻聽見她猛然怪叫一聲,“哎呀,非非……。”
“飛什麼飛?你還想飛?”
“非禮啦!!”
大漢一愣,看到自己手抓的位置,突然臉一紅,鬆了手。也嚷嚷道。“你莫要瞎喊,我這可不是存心的。”
女子的衣領被放開,這才鬆了口氣,不客氣的理理衣襟,翻了一個白眼道。“你不是存心的,你是有意的。”
大漢有些微怒,臉開始紅起來“你這女子怎麼這麼不講理。”
“我講的都是道理,隻可惜也要懂道理的人才能聽得懂。”
“你。”
“誒,劉兄,算了算了。”
“算個屁。老子今天就要跟你說說道理。”
幾個人正喧嘩間,就聽見身後傳來嚴厲的聲音。“考場重地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隨後,一個身著紫日出海官服,麵有長髯的老臣大步走來,正是官一品的肱骨之臣林丞相,隻見他官袖一甩道,“速速離去,否則依律治罪,嚴懲不怠。”
剛才還伶牙俐齒的女子此時見到老成持重的林丞相,也有些膽怯。隻見她咬著嘴唇,硬生生挺直了腰杆說到。“我哪裏喧鬧考場了,我是來趕科舉的。”
林丞相怒聲道“胡鬧。”嘴上的長髯也被震得飄了幾飄
隻見他上前一步,神態威嚴得向北方一拱手,語調低沉的說到。“自孔先師立派以外,就未曾聽過有女子考科舉。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休要在此地有辱聖賢門庭,老夫念你年紀輕輕尚未更事,暫且饒過,還不速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