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卞府畢竟是輝煌過的,院落也是大的可以,隻是如今許多庭樓都荒廢了,無人再去接近它們。
從被草芥堆滿的廊下穿過,在路過一片許久未打理的小花園,走過幹涸小湖上的石橋,再走一段彎彎曲曲的長廊,長廊的中央有一小亭,亭子中的石桌裂開了好幾條縫隙,有幾個石凳倒地,立在那裏的也是飽經風霜。
茶壺裏的茶水隨著茶葉一起腐化,茶杯立在一旁,起不了任何作用。
走過這長廊,便是幾個挨著很緊的院落。
宋禹先去了自己兒時的院子。
還是老樣子。
記憶中的留戀將這座牆角布滿青苔的院子變得好看了些,院子並不似之前看到的那些淩亂,是有人打掃過,隻是堅持了一段時間後便擱下了。
有些人並不是成熟,而是歲月給了他們滄桑。
宋禹輕輕歎了口氣,隻在院門處駐足,神情像是在回憶什麼,許久才離開。
走了不到百步,便是大哥的房間。
同他的不一樣,院門是緊閉的,生鏽的老鐵鎖上讓人知道這門許久未打開過。時間的久遠刹那間讓宋禹差點忘記了大哥的兒時。
他有了記憶後大哥就是一副長者的姿態,他同二哥嬉鬧時,大哥也不會參與進來,他與二哥被父親責罰是,大哥才會站出來為他們求情,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
二哥的院子亦是如此——銅鎖關門,進入不去。
這讓宋禹打起了再回去看看自己院落的興趣。
因為是清晨,石板路上有些濕滑,雜草從所有可以探出頭的地方生長起來,牆下還有兒時射擊用的靶子,上麵還有二哥射中靶心的箭羽。
這屋門是鎖著的,不似之前那些銅鎖一般長滿鏽跡,看起來還很新,想必是那個打掃的人經常開啟的緣故。
“你在做什麼!”
本是無聲的清晨,身後忽的傳來一聲吆喝,宋禹回頭看去,隻見卞家公子遷大步跨來。
“你在做什麼!”
他重複一句。
這是遷兒?宋禹記得。
“宋某無意間走失,還望公子莫怪。”宋禹微微頷首,平靜說道。
公子遷這個脾氣就不能忍了,他連夜趕路,剛回到卞府就見到這個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沒什麼好事。
“無意間走失?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
宋禹忽然想笑,遷兒還是沒變,那個急衝衝的模樣,和他小時候一樣。
見到宋禹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公子遷怒瞪。
“公子別急,宋某這就離開。”宋禹知道他這個訊號就是要爆發了,趕忙想躲開。
公子遷哪裏會忍得,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旋即閉上了嘴,轉頭看向被鎖這的屋門。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宋禹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
遷兒幼時頑皮的很,那時叔父他們因為是旁係,還不住在卞府,但叔父隻遷兒這麼一個孩子,難免孤寂了些,遷兒心心念念的總想著來卞府同他們哥仨兒一塊。
遷兒實在太過鬧騰,總是惹得兄弟幾個被責罵,事後還拒不認錯。卞禹就同他約法三章,要他乖乖聽話,不準隨意發脾氣,更要知錯就改。
卞禹是個能包容的人,同卞遷的關係最為要好,卞遷最聽他的話。
想到這裏,宋禹的心不禁柔軟了一下,這個遷兒還真是一點沒變,竟還記得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