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用差不多隻有自由可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張老師,請你讓我進去看他一下。”
溫鬱一聲“張老師”讓張忠召好不容易止住的老淚,又掉了下來,這聲稱呼,整個武警醫院隻有陸希南背地裏敢這樣叫他。
看著眼前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被汗水沾濕在額頭上的流汗,他終究心軟了,對跟在身後的徐小亮一個眼神。
徐小亮心領神會,帶溫鬱去消毒換了無菌服,這才帶她走進了病房裏。
病床的人,的的確確是陸希南,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術後的人都那個樣子,他的皮膚比平常白了很多。
溫鬱目光慢慢的由他的臉朝下移動,最後,當看到腿部那裏平坦到不能再平坦的被子,忍不住眼眶又紅了,她想哭,卻發現早沒了眼淚。
說實在的,徐小亮和張忠召一樣,真的不大喜歡溫鬱,總認為陸希南變成今天這樣,甚至連夜坐飛機趕回B市,然後出了車禍,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本來還想說兩句風涼話嘲笑她一下,結果看到她這個樣子,還是沒忍心,隻說:“陸希南的樣子,你看到了,後半輩子注定是隻能在輪椅上過了,你……”
他其實很想問,“這樣的陸希南,你還要嗎?還堅持和別人搶嗎?”也許是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了,撇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溫鬱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眸光經過幾個小時前眼淚的衝刷,似乎更明亮了,釋放出平靜而堅定的光,她攏回目光,看著病床上的人,鄭重地說:“我愛陸希南,很愛很愛的那種,我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馬上就離開他,現在我要改了那句話,哪怕是陸希南不愛我了,不要我了,我也堅決不離開他!不怕你笑話,我愛他,已經到了沒有他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徐小亮動容的看著她,他從來沒想到現實生活裏還有這樣癡情的女人,嘴角動了動,他想說點什麼,當瞥到床上人毫無血色的臉,還是什麼都沒說。
溫鬱並沒有在病房裏待多久,是和徐小亮一起出去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都沒注意到床上人在聽到溫鬱那番話後,細長而濃鬱的睫毛輕輕的抖了下,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早握緊成了拳頭,指關節泛白。
病房的門沒過多久,再次被人推開,聽到來人的腳步聲,病床上的人馬上睜開了眼睛。
來人穿著戰士的衣服,仔細一看那張臉,就是小查。
他看到風白羽睜開眼睛,立刻大步走到床邊,半蹲下去,不管是聲音還是眼神,都漾最真誠的關切,“風少,覺得好點沒?”
想起了什麼,又內疚的垂下眼睛,“對不起風少,我沒想到張忠召會趕回來,而且堅持要把你轉到武警醫院來。”
這部隊醫院的條件雖然比起人民醫院,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這裏的醫生和護士都是部隊裏的人,他連進出病房都不大方便,更不要說指望在暗地裏偷偷的多給老大點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