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又要挨揍。
好在高銘人聰明,認得回去的路,說話又有條理,陸連海知道出事後趕緊扛著梯子就過來了,見陸家聞卡在樹上氣得破口大罵:“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了不起了啊?看老子不打死你。”
看著陸家聞委屈的小樣,還有腿上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陸連海心裏疼得很,嘴上不饒人,手底下的動作卻飛快,多卡陸家聞一秒他都心疼,那破樹枝怎麼這麼煩人啊?!長這麼粗硬幹嘛啊?!都刮壞他寶貝兒子了!踩著梯子上去,伸長了手把卡著陸家聞腿的幾個枝條硬生生地掰斷了,陸家聞一得了自由就開始嗚哇大哭起來,哭得聲嘶力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不怪他慫,這叫戰術。
他哭,他爸不一定不揍他,他不哭,他爸就一定揍他,跟陸連海這個“童年惡勢力”抗爭這麼多年了,陸家聞早就有了一套有效的戰略指揮方針,這個時候戰術一用,立竿見影,陸連海氣勢立馬就弱了,抱著陸家聞絮叨著髒話,但是心疼的成分遠遠大於生氣,看著陸家聞血肉模糊的腿,抱著他的手都有些抖。
陸家聞得意地用鼻子哼了哼,衝跟在他們後頭有些愧疚的高銘露出了個鬼臉,他怕高銘覺著內疚,也不想讓高銘擔心。
高銘衝他笑了笑,眼裏頭的低沉情緒散去不少。
送回家裏,陸連海看了看陸家聞的腿傷,沒啥大事,被樹枝刮破了皮帶了些肉下來,骨頭沒傷到是萬幸,給他抹了點紫藥水又塞了粒阿莫西林消毒就算完了。
高銘看著陸家聞腿傷一塊一塊紫的,擔心地問:“疼嗎?”
“不疼!”嚼著王奶奶送來壓驚的牛皮糖,陸家聞垂著一條受傷的腿在剝毛豆,這是他爸罰他的,剝完這一大盆雖然累,但是比挨一頓揍要好,要是沒高銘在家,他肯定得挨一頓狠揍。他瞧高銘是真的擔心他,心裏暖得跟被小太陽烘著似的,嘴賤的本性就自然而然地冒出來了:“要不然,你給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高銘看著陸家聞腿傷那塊不規則的紫色.區域,傷口還沒長合,露出來新鮮的皮肉,既嚇人又惡心,他縮了縮腦袋,猶豫了下。陸家聞說完也有點後悔,高銘那是什麼人啊,以後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怎麼可能會卑躬屈膝地給他吹傷口?下意識地縮回了翹著的腿,陸家聞補救道:“嘿嘿,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清涼的風吹在膝蓋上,混著紫藥水的揮發帶來一陣陣涼爽勁兒,腿顫了顫,陸家聞不敢相信地看著蹲在地上給他吹吹的高銘。高銘吹了會兒,仰了頭看著陸家聞,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擔心:“還疼嗎?”
陸家聞手裏頭剝到一半的毛豆掉了,綠色的小豆子在桌子上滾了滾,他別過頭去,眼睛一個勁兒地往上瞟,拚命眨著眼,咬著嘴唇,抖著聲音說:“不疼,一點兒也不疼。”嗚嗚嗚嗚嗚
高銘沒說話,又低下頭給陸家聞吹了吹,肯定很疼吧,小哥哥都快哭了。
關門的聲音響起,陸家聞探了腦袋往院子外瞟了瞟,見陸連海出門去了,陸家聞趕緊把手裏頭的毛豆一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隻小鳥給高銘,“看!小鳥!”
高銘多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剛才陸家聞會卡在樹上下不來十有八.九是為了護著這隻小鳥。
心裏頭暖洋洋的,高銘知道陸家聞是打心眼裏對他好,許多防備都漸漸卸下,看著小鳥毛絨絨的一團,心都快化了,大眼睛亮亮的,抱著小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茸毛:“真軟。它身上好暖和。”
“是啊,真軟……”癡漢陸家聞傻傻地看著高銘,也不知道是說小鳥軟,還是說眼前的人軟。
晚上這隻鳥就被陸連海發現了,托了高銘的福,這隻鳥在陸家暫時定居了下來,高銘找了個紙盒子給小鳥當窩,又喂了點水跟小米。那小鳥還小,走路都不大會,放在紙盒子裏也不怕磕了碰了,縮在那裏像是團絨球,睜著一雙小豆似的眼睛,細細地衝高銘“啾”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