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努力湊近他,隻聽他說:“宮中……當……防……西夏……後裔……”
蕭祁聽得,猛地抬眸,向著立在一旁的伯賢道:“阿賢,你來聽。”
“聽什麼?”伯賢雖有些詫異,終究還是走上前屈下身,看著賈恒之。
賈恒之側著頭,努力看著伯賢,口中漸漸湧上鮮血來,但聽他囫圇道:“宮中……西夏……”
隻可惜他終於還是沒來得及說完這句話——鮮血不受抑製地湧上喉嚨,他的呼吸越發困難,縱使蕭祁在旁盡力救護,終究無濟於事。
他拚命掙紮著,試圖說完這一句話,換來的卻隻是從口中噴出的大口大口的鮮血。
終於,賈恒之嘔出了最後一口血,停止了掙紮——他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眸子亦漸漸失去了神采,蕭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道:“薨了。”
老僧聽得,彎下腰來探了探,長歎道:“可憐一代賢士,竟落得如此下場。”
蕭祁輕輕地將賈恒之的遺體放在地上,又用白絹替他將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方緩緩站起來,歎了口氣。
伯賢亦覺心中沉重,一時低頭無話。
蕭祁抬眸看著他:“阿賢,若是賈老的話你能明白,他便也不算枉死。”
蕭祁這一提,伯賢眼前便浮現出賈恒之蒼白而急切的臉來,隻聽他掙紮著說:“宮中……西夏……”
伯賢的眼前浮現出伯熙溫馴而無辜的臉——他依然不願相信,溫馴天真的九弟會卷入這樣的事中去,隻可惜,眼前的事實卻已不容他辯駁,終於,他微微闔眸,道:“我知道了。”
“嗯,”蕭祁走近了幾步,輕聲道,“阿賢,你當知道,人,是會偽裝的。”
伯賢垂眸,並沒有回答。
“兗州的事,隻怕是難辦了。”老僧歎道,“如今人證已死,縱有真相卻無可舉證,這案子,難啊。”
“不,還有一個人證,”蕭祁抬眸道,“方才我在外頭院中時,曾用藥麻翻一個刺客,想來當能從此人身上問出些東西。”
“依你所說……”老僧疑惑道,“院中當躺著一個人?”
蕭祁察覺老僧語氣中的異樣,凝眉道:“你們來時,不曾看到?”
老僧答道:“院中不曾看見人。”
“糟糕!”蕭祁情知不妙,大叫一聲便快步走出門去。
待他到院中看時,果見地麵幹幹淨淨——方才那彪形大漢已憑空消失,不知去向。
蕭祁懊惱地一跺腳,恨道:“終究是我大意,偏中了賊人的套!”
老僧站在他身後,輕輕搖了搖頭,安慰道:“事情既已發生,便不要過於自責了,隻是往後做事,當更謹慎周全才是。”
“嗯。”蕭祁垂著頭,低低地應著,在沒有了從前的輕狂之氣。
“這兗州之事,如今既沒了要緊的人證,也不曾留下物證,雖欲追究,卻已無從入手。我看此事,便在賈恒之這一層了結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