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柯就這麼稀裏糊塗,帶著半推半就的意思過上了麵館幫工的生活。他沒有和顧叔,也就是那個粉嘟嘟的死胖子相認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就這麼維持在雇主和雇員層麵上。顧叔不知道他是前來投奔的舊友之子,他也隻當顧叔是自己老板。
在泰安的生活平淡卻不沉悶,忙完工作他能有時間去圖書館看書,顧叔心情好了甚至會帶他去逛菜市場教他砍價。在這裏沒有人會問他是alpha還是beta,也不會有人介意他的突然出現。麵館周圍的鄰居們都非常友善。
唯一比較讓人憂桑的是他不能經常去對麵王記包子鋪買包子吃,不然準被顧叔提著耳朵回去臭罵一頓。敬柯也不知道為什麼顧叔這麼討厭他吃包子。偶然聽到隔壁大嬸曬衣服聊天聊到舊事有提起年輕時候的顧叔就纏著大嬸要真相。這麼一聽下來才知道,原來對麵王記的王叔和顧叔還算是情敵關係,雖然到最後誰也沒娶到那個姑娘,但是這個梁子也就這麼結了下來。
敬柯心裏舒爽的想,就顧叔那種身材年輕時候也帥不到哪去,肯定是搶不過人家王叔的。敬柯這麼想著再碰到顧叔把他從王記包子鋪提溜回來也沒那麼有怨言了。而且也很有良心地減少了偷跑去王記的次數。
其實敬柯對於包子的執念是來自於年幼的時候。那時他才五六歲,屬於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階段。常年生活在地廣人稀的貧地,碰到陌生人簡直能高興一禮拜。後來有一次敬柯被他爸媽給搞丟了,好幾天沒見著一個活人,最後才被一對夫妻給撿到。那個時候敬柯餓得要死,多虧那對夫妻給他吃了兩個包子才沒讓他早夭了。打從那以後包子就在敬柯心裏進階成為頂級食物之一。
敬柯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其實並不在包子的身上,而是在做包子的人身上。那如果自己學做包子不就解決問題了。而且原材料都省得了,麵館裏麵粉一大堆。說做就做,敬柯趁著顧叔去菜市場的時候就跑去王叔那學做包子。本來手藝這東西一般是不怎麼外傳的,敬柯都想好了王叔拒絕他,然後他自己找本烹飪書磕巴磕巴自學成才。沒想到王叔答應得很幹脆!
敬柯學得偷偷摸摸,做包子也做得偷偷摸摸。
顧岑多精明的一個人,店裏麵粉多了少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敬柯那個臭小子去王大頭那學做包子整條街都知道了,也就那小子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得,愛學就學去吧,學成以後少去王大頭那,省得槽心。
於是在顧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敬柯學做包子漸漸變得正大光明起來,甚至還堂而皇之地把王叔送他的小蒸籠搬了回來。顧岑那叫一個怒啊,可罵了敬柯幾句也就由著他了。
學做包子時,敬柯漸漸體會到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酥滑的麵粉,柔軟的麵團都能在十指之間變換成各式模樣。相比較做各種餡的包子,敬柯更加熱衷於把包子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當那一團一團的白色麵團在自己的手指下蛻變成精雕細琢的精美什物,一股油然而成的成就感充斥心頭。那是和殺了多少人不一樣的開心。殺人是酣暢淋漓的快感,做這些卻是仿佛幽泉滋潤心田的溫馨。
可惜的是那些捏出來的飛船艦艇模型都無法保存長久,蒸成麵食吃下去都有種把自己兒子吃了的感覺。
說起來,或許真的是天意也說不定。那一天敬柯破天荒地心神莫名焦躁到連揉麵團都揉不下去,隻能捧著終端默默蹲在櫃台看機甲資料。然後店裏就進來一個讓他寒毛直豎的男人。
alpha天生能感受到來自強者的氣息。而那個站在店麵口,逆著光無法看清臉的人無疑給敬柯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他慢慢把手伸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機甲環,然後站起身露出和往常沒什麼區別的表情來招待客人。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吃些什麼。”
走進了敬柯才發現那人並沒有想象中的猙獰麵孔。相反,他看起來清冷俊逸,年齡並不比自己大上多少。
“拉麵吧,不要加香菜。”
“好的,一份拉麵不加香菜。還需要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
敬柯見那人步履輕快卻不輕佻,穿著極其簡單的衣衫,看不出實力深淺。瞧態度卻不像是來鬧事的。琢磨片刻後敬柯決定還是問問顧叔比較好。他把手裏的平板光腦折疊起來塞褲兜小跑著進了小廚房。
跟顧叔說完這件事後顧叔似乎沒多大反應,隻是撇嘴一臉厭棄地叫他不用理那個腦子抽抽了的人,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您的拉麵,請慢用。”敬柯趁著送麵的時候又打量此人幾番。想到顧叔那張臭臉,敬柯也覺得好笑。看來這人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腦袋裏的警報等級下降,再加上這個時間段也沒什麼人來,敬柯落得一身輕鬆。兀自蹲回櫃台從旁邊撿起本書看,隻是維持的姿態卻一直處於隨時可進入戰鬥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