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很快便下了庚貼,兩家合了八字,到了四月中旬,許家便上門提親,又選了個黃道吉日,準備迎親。
事情一帆風順。
葉落秋看著自己院子門口擺著的彩禮都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去請四妹妹來”她朝侍女吩咐道。
似乎從她開始議親,她與這位從前並不親近的四妹妹便一下子親近了許多,此刻心裏的緊張也隻想同她說。
而此刻的顧箏並不在玉箏榭內,她身旁是斷斷續續的哭泣聲,燭光很明亮,但照不亮心間。
她木然的站在院子裏,周圍一片悲戚的氣氛圍繞著她。
葉大太太,葉落秋的母親,那個她曾經覺得八麵玲瓏,什麼都應付得來的高貴女人此刻正絕望的拉著她,祈求她,
“箏姐兒,求你,不要告訴她,她明兒就要成親了,不能讓她知道,也不能讓世人知道”
按照禮製,若雙親逝世,直係親屬是必須為其守孝三年才可成親,否則就視為不孝,要受天下人詬病,受盡唾罵。
葉大太太是母親,她這樣的祈求顧箏沒法開口拒絕,她也知道這樣是為了葉落秋好,但她真的無法保證自己可以笑著去欺騙葉落秋。
“她是個苦孩子,是我們夫婦拖累了她,明日……”她目光轉向身旁扶著她的雲氏,眼裏露出囑托的神色,“就拜托弟妹了”
“你放心,秋姐兒會好好的,好好的出嫁”雲氏拍著葉大太太的手,輕聲寬慰,她是一個母親,也最能體會她如今的心情。
顧箏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任何有力的話來,她站在庭院內,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僵硬。
但她心底好像並沒有太過悲傷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碧澗過來說,“三姑娘派人來請姑娘過去說話”
顧箏才驀然回神,原來她站在這兒已經許久,她轉身,輕聲開口,“走吧”
到了含秋館顧箏臉上已經帶了幾分笑容,葉落秋遠遠迎來,“四妹妹,快過來”
“三姐姐”顧箏喚了聲,對上她目光,葉落秋臉上笑容燦爛,燦爛的有些刺目,顧箏下意識的微微撇頭避開她目光。
葉落秋絲毫沒有發現異樣,直顧拉著顧箏進了內屋,兩人並頭躺在床榻上,望著床幔。
“四妹妹,明日就要出嫁了,我……我心底有些害怕”葉落秋原不是扭捏的性格,但今日,她就像尋常少女出閣一般,有些緊張,有些期盼、有些害怕。
顧箏轉頭望著她,柔聲道:“那姐姐在害怕什麼呢?”
“我怕他辜負我,怕以後的日子並沒有我想的那樣好,我怕……”
葉落秋沉浸對日後的緊張害怕裏,對那個院子裏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但這種不知情何其殘忍。
一個夜晚其實快極了,顧箏以為自己做不到,但其實她一直在笑,笑看葉落秋穿上嫁衣,笑看葉落秋一步一步踏出垂花門,坐入驕中。
直到賓客盡散,她才覺得瞬間放鬆了許多。
“三姑娘,老太太請姑娘過去”
侍女來請時,顧箏就猜到是什麼事了,到了易安堂,見雲氏正跪在蒲團上時,她心底更確定了。
“祖母”她微屈膝福身,麵色如常。
“你過來”葉老太太臉上也沒有太多表情。
“是”顧箏依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