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望著眼前一片無盡的漆黑,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無奈,“就……就寢?你……你還真放心啊!”

回答他的依然是寂靜的空氣,顧箏還算有良心,給他選的地兒靠著軟榻,他中招之後也不至於倒在地上。

蕭昶弋眯了眸子,屋內她漸漸均勻的呼吸聲逃不過他的耳朵,兩人僅一床之隔,這屋子四處都是她的味道。

其實醉漿花茶與蝶骨香確實能讓人如醉酒般渾身無力,可他生來便千杯不醉,與她說幾句的功夫便恢複了力氣。

隻是見她那般得意模樣,他竟不忍心戳破,察覺到她已經熟睡,蕭昶弋才動了動身子,拿開了紅綢。

透過床幔,蕭昶弋隱約能看清她的臉,下意識地,他抬了步子,走到床幔前,隻伸手便能穿過床幔見到她。

原本,從無人敢威脅他,這個丫頭如此膽大包天,他至少得教訓教訓她的。

至少在她臉上畫隻烏龜,或者,至少拿走她貼身物件兒,再與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般才是魑魅山的大當家蕭昶弋。

“罷了罷了,我不與你這小女子計較”自言自語的低語一句,他轉身,又窗戶躍了出去。

他剛落地,蕭信便衝了過來,將他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又朝他跳下來那扇窗戶望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問道:

“當家的,燈都吹了,您把人家葉四姑娘怎麼了?”

蕭昶弋皺了皺眉,不悅道:“你為何不問她把我怎麼了?”

想到方才的事,蕭昶弋便覺得那屋子裏定然不隻有醉漿花茶與蝶骨香,不然他怎會做出如此損自己顏麵之事?

分明是有什麼魅惑人心的藥物。

正想著,蕭昶弋猛的發現蕭信正神色灼灼的望著他,似痛惜,又似驚訝般喃喃道:

“想不到葉四姑娘如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然這般強悍”說著,他又同情的瞥了眼蕭昶弋,“爺,難為你了”

蕭昶弋默了默,試圖挽回些自己的尊嚴般道,“也不算強悍,小爺讓著她而已”

蕭信默默跟在自家爺身後沒再開口,畢竟,他知道,當家的還是要麵子的,他還是莫要戳破他了。

不過,葉府這位,這回該穩穩當當是魑魅山的女主人了吧!

蕭昶弋一路專心回府,並未發現身後有個美麗的誤會正在發生。

翌日一早,蕭王府便來了幾位貴客,皆是朝中老臣。

幾人你瞧著我,我瞧著你,誰都未曾敢開口,為首的是當今陛下最為器重的老臣戚丞相。

他輕咳一聲,站了出來,他年歲已大,胡子都開始發白,兩鬢也有了銀絲,站在蕭昶弋麵前卻仍未將身份地位放在心上,隻誠懇道:

“蕭大少爺,老夫今日與同僚親自來拜訪便是希望蕭大少爺能代鎮南候掛帥出征”

他說完,久久未聽回聲,忍不住抬頭望去,隔著珠簾,男子倚在椅子上,一襲月白色寬袖蟒袍,袖口處繡著金線祥雲,腰間繡著同色白玉腰帶,上麵別著團形玉佩,

華貴慵懶,手裏搖著一把畫著鬆墨的折扇,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眸子微微眯起似睡著了般。

戚丞相收回目光,心道光是這份耐性氣度,眼前的男子絕不是泛泛之輩。

與戚丞相反應不同的身後幾位,見蕭昶弋未搭理,他們便覺得沒了臉麵,想拂袖離去又沒那份勇氣。

幾人絮絮低語,珠簾內的蕭昶弋將他們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戚丞相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