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措不及防的撞進他的瞳孔裏,她眸子微縮,下意識地便要避開目光。

楚辭忽然按住她肩頭,不讓她有絲毫逃避的可能,“阿駱,你我在山野村中同住屋簷半年餘,我竟然還是頭一次從你口中聽得這句男女有別”

“那不一樣”她咬唇說道。

“哪裏不同?”楚辭追問,目光緊鎖,讓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我……當初眼盲,如今我能看見了,你我自然還避諱些,況且……”她轉身,肩微聳。

“況且什麼?”楚辭眯著眸子問道,心底對她這番話,和她這些時候的怪異疑惑不已。

“況且,若我的臉治好了,我便要回到京城,與你這個江湖神醫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今日少些牽扯,日後也不必為難猶豫了”

駱落轉頭直視著他,眸子裏已經與方才的神色不盡相同。

“你……今日著實奇怪”楚辭話剛落,便抓住了駱落的手腕,搭在她的脈搏之處,眉頭一皺,滿心不解。

駱落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怎麼,你莫不是以為我身患急症,或是中毒,或是臉又如何,怕連累了你,才故意這般說吧?”

她取下麵紗,臉上蜿蜒交錯的疤痕與之前沒有任何變化,既無惡化,亦無好轉,駱落指著自己的臉道:

“你看清楚了,我這般模樣都是我大嫂害得,即便我能痊愈,她帶給我的痛苦,我也要一一償還,所以,我是絕不可能與你留下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臉”楚辭說得信誓旦旦,他深深望了眼駱落,然後不甘的離開。

他不想幹涉駱落去做她想做的事,也不想她被仇恨吞噬得連自己都不剩,而現在他能做的卻隻是治好她的臉然後離開。

他身後,望著他離開的駱落又何嚐不是同樣的痛苦,眼前的人陪伴她半年,在她一無所有,甚至連生命都想放棄的時候一刻都不曾離開。

她……又怎麼舍得他從她的生命裏消失,許多事從來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就像現在,她同樣得忘卻心底的痛,站起身來,去見一個她不願見的人。

她失魂落魄的出了長歡居,穿過長街,走到一處人跡罕至的角落裏,一墨色衣袍,手執權杖的白發老人正背對著她。

駱落深吸一口氣,上前輕聲喚道:“老先生,您放心,他已經答應治好我的臉便立馬離開”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他麵色蒼老慈祥,仔細看著卻與楚辭有幾分相似,她望著駱落沉默片刻,從袖中拿出一株色澤翠麗,形態卻奇怪的藥草來,

“這是無憂草,可以減輕你一些痛楚”

駱落未接,輕輕搖頭苦笑,“多謝老先生,隻是您已經幫我尋到生骨冥花了,那點痛楚我承受得了”

“也好”那白發老翁也未強求,隻道:“我家那混小子是我藥神穀下一任穀主,我不能讓他拋棄滿山穀民,去當什麼山野村夫,還望姑娘體諒,莫要怪老夫”

“我知道了,老先生保重,我家中還有事,便先行告辭了”說完,駱落便回了長歡居。

而這一路,她臉上還繃著之前與白發老翁說話時的僵硬笑意,似乎連臉上的神色都麻木的無法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