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點頭,正要開口,皇上又忽然問道:“你這副頭麵已經修繕過了吧?”

顧箏點頭回道:“是,臣婦找到它時,上麵的琉璃珠已經裂開了,便尋了夫君從赫拉國帶來的冰種黑曜石,請工匠修繕,才得以恢複她的原貌”

“冰種黑曜石向來稀有,其色通透似流光溢彩,琉璃珠遠不如它貴重,你那位故人或許身份貴重,這副頭麵卻是廉價,你為何要如此費心呢?”

上首的皇帝淡笑著說道,他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仿佛隻是隨口一問,眼底卻平靜無波。

顧箏眸子閃過別樣的情緒,嘴角的笑意也帶著淡淡的苦澀,

“這副頭麵原本的價值如何臣婦根本不在意,臣婦在意的不過是這頭麵的主人,隻要能令其恢複原貌,一粒冰種黑曜石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顧箏忽然抬頭,漆黑如廣闊夜空,又透著點點星光的眸子,幹淨透徹的望進人心底,她直視著皇上,神色認真的問道:

“陛下如此好奇這頭麵,可是有故人也曾帶過這頭麵?”

皇上忽然定定望著她,顧箏微屏呼吸,等著他不知喜怒的開口,這大殿的氣氛也似凝固了一般。

“確實有個故人,頭麵是我親手所贈,當時它隻是鋪中最便宜的頭麵,亦是我當時身上所有銀子加起來唯一買得起的首飾”

皇帝望著顧箏頭上的首飾,似乎沉浸在往事裏,“這與宮中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根本不能比,而她卻對這套頭麵珍惜至極,可惜……是我害了她”

顧箏轉頭,將眼底的情緒壓下,語氣平淡的開口:“陛下是對這位故人心懷愧疚了嗎?”

“可惜,木已成舟,即便陛下後悔了,那位故人也沒法死而複生……”

皇上望著她,眼底情緒湧動,最後勃然大怒的斥聲道:“放肆!你是在指責朕錯了嗎?”

隨著他話落的同時,一堆奏折也隨之被推到在地,顧箏望著他,她知道,此刻的皇上是真的生氣了。

生以俱來的帝王威壓讓顧箏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她就是倔強的不肯低頭,

大殿的門再次被推開,蕭昶弋一進來便朝皇上俯首道:“陛下,內子無狀,還請陛下莫要與她計較”

壓抑的氣氛像是忽然消失,皇上神色緩了緩,又坐回了龍椅上,目光淡淡瞥了顧箏一眼,隨口道:“回去吧!既想效仿皇後的賢德便先把女則抄寫五百遍”

五百?

顧箏錯愕的轉頭望向蕭昶弋,明明是皇上當年做了傷害錦陽郡主的事兒,她不過稍稍一提,他便勃然大怒,分明就是心虛!

顧箏還未開口,便撞上蕭昶弋的眸子,他輕輕搖頭,示意她莫要再惹得皇上發怒,顧箏隻得咽下一口氣,神色恭敬的說道:

“臣婦遵命”

“既然無事了,臣便告退了”蕭昶弋說完,皇上便揮手,讓他們退下,顧箏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

方才還怒斥自己,帝王氣勢發揮的淋漓盡致的男人,不過轉身間已經坐在龍椅上,揉著眉心,一臉疲憊。

再望著地上雜亂的奏折,這裏少說也有上百本了,這還隻是今日的量,不知怎麼,顧箏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帝王有些可憐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