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著生病,雲若的氣息著實不穩,微微慍怒,帶了些委屈。
秦玉書凝觀雲若一會兒,或在判斷著她話的真假。
半響,終於稍稍放鬆了精神,說道:“你隻是來學解密之法的?”
“嗯。”雲若毫不避諱的點頭,雖然不能將慕家殘卷的事告知,但她亦是沒有說謊。
“既然如此,那你大可不必找了。”秦玉書倏然冷言而道,彎身一顆一顆撿起棋子,隨後在手上轉了轉,起身冷傲的看向雲若,“全東衛,擅長所有解密之法的人,除了我秦玉書,再無其他。若是我沒寫書,你又去何處找?”
他稍揚了唇角,心中似因此事尤感自豪。
“雖然是不情之請……但雲若還是想還請秦大人收雲若為徒,雲若定不會讓秦大人失望!”雲若眼前一亮,本就欣賞秦玉書的心,此刻更是激動不已。
然,秦玉書似乎卻與雲若那份雀躍完全不同,掌中棋子摩挲輕輕作響,隻見他哼笑一聲,回了兩字:“不要。”
言罷,他便蹲下身繼續撿他的棋子,旁若無人。
雲若有些失落,長歎口氣輕敲額頭,卻沒惱羞成怒,反而不顧及自己虛弱的身子,幫秦玉書一起撿棋子。
秦玉書驀地扣住她的手,警惕道:“你這是作甚,就算刻意與我套近,我也不會隨意收徒。”
雲若頓了下手,在幽暗燭燈下看向秦玉書,忽而一擰眉,一把反抓了秦玉書的腕子,道:“秦大人,當真不再考慮考慮嗎?”
幽光下的雙眸,閃耀著淡淡的迫切,清亮之中,好似寫了一種發自肺腑的誠懇。
在宮裏,已然難得見到這樣的眼神了。
那一瞬,秦玉書確實有些動搖,但隨即便甩開了雲若的手道:“有甚可考慮。”
他起了身,扶正桌子,將棋子和棋盤重新放在上麵。
雲若長長舒一口氣,苦澀揚眉,知道秦玉書並非這麼容易就可說服之人。
不過幸好來日方長,她還可以再想想其他法子,不過今日身子確實迫到了極限,還是先回房再說。
雲若無奈起了身,難得缺少鬥誌的看向秦玉書,低語:“既然如此,權當方才雲若未提。方才那是越合送來的棋盤,秦大人當是還沒看過,雲若恰好看過一眼,稍後替大人將棋譜繪出,大人不必擔心。雲若就此告辭。”
聞言,反倒是秦玉書稍稍愣了一下,或是沒想到這個要拜自己為師的女人,就……這麼放棄了?
他即刻恍神,心中斥責自己數遍,不明為甚突然在意起這件事了。
不過,這女人的才學,無論是從觀星上,記憶上,還有能輕易進這道門上,都可看出是個難得的人才。
秦玉書緊忙擰眉將自己的心緒調整。
他豈能收個女子為徒,還是後宮女子,這是有違禮綱的!
秦玉書收拾棋盤的動作愈發的緩慢了,雖然心裏萬般強調,但還是不由的看向雲若,猜想著她究竟為何要學解密之法。
而就在這時,正要推門離開的雲若,突然就被一陣暈眩籠罩,這一時一時的頭痛欲裂,使得她又在關鍵時候步子不穩。
忽然有些懊惱,雲若拚了命的想要先出,一生清傲,豈可在一個地方栽倒兩次。
至少……要帥氣的離開。
然,縱然雲若腦海萬般掙紮,就在她指尖才剛剛碰到門邊的一霎,她卻終是一陣發軟就向著身後倒去,又是衝著秦大人而去。
雲若緊閉雙眼,自覺秦大人這次有了準備,定是會躲開任由她自生自滅,是故咬牙等待著即將襲來的痛楚。
可是過了許久,卻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卷上心頭。
有些彷徨的睜開眼,雲若因著身後暖暖的懷抱有些訝異,可不由她去反應,自己的視線便稍一晃動,便被接住她的人橫抱了起來。
她有些怔然看向難得好心的秦玉書,“秦……大人?”
秦玉書則直勾勾的看向前方,避開了她的視線,隻留下一聲冷語:“在這裏,你管我叫大人,至少別給我暈在房裏。”
他不由分說推開門向著外麵走去,月光灑在那單麵的眼鏡片上,印出了些許碧光。
雲若稍稍舒口氣,這一次也沒有掙紮,一方麵是自己太過丟人,實在無顏麵對秦玉書,一方麵是她可能確實自己走不回房間了。
許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秦玉書這才抵抗著強烈的道德底線將她抱回去。
雲若不經意笑了笑,不禁在想,其實這個不苟言笑的秦大人實際上或還是一個細心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