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沒有等我回答,便將自己的手機拋過來:“相冊裏,你自己看。”
我打開陳木的相冊,相冊裏的第一張是秦雲開,他在機場,身旁還站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挽著他的手臂,一副親密的模樣。
湊過來看照片的陳媛尖叫一聲:“是顏婧!”
我的手抖了抖,陳媛義憤填膺地搶過手機:“她怎麼陰魂不散的,在倫敦的時候就揪著不放!”
陳媛又看向陳木:“你怎麼會有這種照片?”
“你不必管。”陳木看向我,“我想知道一個人的動向,總有辦法。”
我看向陳木,他在調查秦雲開?
他知道我在向他要一個答案,卻答非所問:“我們的照片其實被狗仔隊拍到了,其他的不重要,主要是我在商場帶著你跑那幾張,甚至還有視頻。本來我一直壓著,可是最近突然有些壓不住了,有個當娛記的朋友告訴我,他們在策劃一個大話題,讓我小心。”
那個大話題,怕就是我打了楊央,包括之後引出的一切。
陳木看向我:“這件事,我第一時間告訴了秦雲開。”
我仰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陳木沒有躲避我的目光:“我讓他照顧好你,保護好你,他就是這樣做的?在你有難的時候,他去和別的女人雙宿雙棲?!”
“不是這樣的!”陳媛在一邊叫了起來,“雲開前一陣不是暈倒住院了嗎?就是那段時間,他的公司出了點問題,虧損了不少,他一定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雲開的公司出了問題?”我愣愣地看著陳媛。
陳媛點點頭:“雲開不是有個大哥嗎,前些年他父親去世,大哥就將公司徹底交給了他,說要去環遊世界。雲開接手公司不久,有很多人不服他,總是在他背後做手腳。”陳媛歎了口氣,“這次好像很嚴重,所以他才急著去解決問題。”
她又看著我:“顏婧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我不知道她具體在做什麼,可是她好像總能幫到雲開……”
陳媛說著就低下頭去,六年前的感覺再度回到身體裏,在秦雲開遇到困難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幫助他,我一直是一個負累。
我沉默著。
陳木走過來,冷冷地看著我:“嶽茗,你還不明白嗎?在他心裏,事業、自尊,都比你重要。”
我抬頭看著陳木,他也看著我:“愛一個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嶽茗。”
他沒有再說話,將陳媛帶來的東西逐件整理。
陳木陪著我在別墅裏住了幾天,那幾天裏,我不斷地撥打秦雲開的電話。
陳木在一旁幽幽地告訴我:“那陣子我找不到你,毫無辦法,隻能找人調查秦雲開,那些照片,是無意中拍到的。”
“嶽茗,如果他足夠愛你,他不會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拋下你。”
夕陽的餘光照射在陳木的身上,我的手機在最後的忙音中黑了屏,沒電了。
在我打了五百七十九個電話之後,我依舊沒有找到秦雲開。
我在別墅躲了半個月。
秦舒回來後知道了情況,給我打了電話,我在電話裏報了平安。問及秦雲開時,秦舒歎了口氣,她知道公司出了事,但是她不知道秦雲開在哪裏。
我沒有再給秦雲開打電話,我想,倘若他有心,不至於連一個電話都不打回來給我。
是呀,他的事業出現了阻滯,可我什麼也給不了他,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想要幫他,卻差點將自己搭進去,甚至造成了兩人天南地北的局麵。
而且,倘若不是陳媛,我也無從知道,這些年來,顏婧一直在他身邊。
我想起六年前顏婧送來的那些錢,甚至更早,她為秦雲開哭喊的樣子。她也許比我想象中更愛他,也比我有能力愛他。
我在別墅裏,每日從天亮待到天黑,我的手機再沒有響過。
陳木陪著我,網上的風言風語他不讓我看,隻是陪著我,陪我發呆,陪我看天,陪我站在院子裏吹風。
有一日,屋前有兩隻野貓跑過,一黑一白,依偎著取暖,像是一對夫妻。
陳木忽然開口:“嶽茗,你還沒有對我說分手。”
我扭頭看著他,他也轉過頭來:“等過了今天,如果他還不出現,就不等了,好嗎?”
我沉默了很久,等到日落西山的時候,我站起身來回屋,回屋前,我應了陳木。
我說:“好。”
我等過了那一天,秦雲開沒有出現。
隔日吃早餐時,陳木將一碗小米粥推到我的麵前:“以後風裏雨裏,我來陪你。”
他沒明說,但我們都知道,我們沒辦法躲一輩子的,我們必須出現,必須去解決問題。
離開別墅前,陳木將我抱在懷裏:“嶽茗,你記住,你沒有錯,你不是過街老鼠,事情已經發生了,該承擔的你也承擔了。無論如何,我會在你身旁。”
陳木直接帶我回了他的公寓,這些日子以來,各個版塊的記者日夜蹲守,為的就是等他出現。就連陳媛也不敢輕易回家,一直住在酒店。此時我們往那邊去,無疑是自投羅網。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然而我們到達公寓樓下時,卻發現那裏空空蕩蕩,一個記者都沒有。
我站在樓下茫然四顧,看向陳木時,發現他也不知情況。
我們一起回了公寓,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都切斷了網絡,沒有去觀看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討論,這是逃避,也是無可奈何。
回到公寓的第一時間,陳木打開了電腦,打開了社交賬號的主頁。
奇怪的是,本來潮水般責罵他維護我的網民,都停止了在評論裏謾罵,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道歉和心疼。
陳木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打開了網友發來的鏈接。
鏈接其實是一個視頻,視頻裏是一個六旬老人,背景是一麵破敗斑駁的牆,他看著鏡頭,淚流滿麵。
這個老人我認識,他曾經是我家裏的常客,他和我父親一起共事,兩個人相交甚篤。
他哭著對攝像頭說:“六年前那一場大火,是一場騙局,嶽茗的父親沒有錯,他根本就沒在工廠裏抽煙,是那晚設備發生了故障,公司見死了很多人,於是找了替死鬼,將罪過都推到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