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明月別枝,驚鵲(1 / 2)

9、明月別枝,驚鵲

9、明月別枝,驚鵲

辛歡驚醒,用力推拒。

夜色宛如沉重的紗幕,被夜風吹起半邊簾角。月光趁機照進,灑落在那個人的麵上。夜色如晦,那個人的麵色印著月色的白,一雙眼珠子卻仿佛閃著灼灼的暗火——

辛歡驚叫:“小龜!”

隨即,嘴便被他伸手捂住,死死地。

今晚的小龜與往日不同,一雙眼睛閃著匕首一樣尖銳的光,雙腮塌陷,唇上長出刺人的胡渣子。這樣的小龜看起來全無龜類動物的平靜溫和,而像是棲息在叢林裏的豹子!

辛歡驚亂起來,嗚嗚低吼:“你想幹什麼!”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小龜連眼窩都凹陷了下去,他陰森森地瞪著她:“……你又想幹什麼!”

辛歡手刨腳蹬,嘴上卻依舊沒含糊,嗚嗚咽咽地說:“我怎麼了我!“

“你怎麼了?”小龜手更用力,仿佛想就此按死辛歡算了似的:“你趁著我不在,你竟然敢搬去跟和鬱同-居!”

原來,果然,還是這件事……

辛歡想這個時候跟他爭辯,肯定居於下風,還一個不小心就得被他給捂死。於是眼珠一轉,轉上去就沒轉下來,一雙大白眼使勁一翻……喉嚨還配合著哽咽了兩聲,然後雙手望兩邊一攤,兩-腿蹬直——

剩下的責任,她就都扔給他了。

小龜見狀果然一愣!

不過小龜是誰呢,是那個從小在叢林裏長大,從手上會握筷子起就會玩兒匕首和拿槍的!父親從小訓練他血性,就曾經親手將匕首插在一頭小鹿的脖子上,讓小鹿的血一直流一直流,然後將他的小手按在小鹿的頸動脈上,讓他感受小鹿的生命一點點流逝的過程中,它頸動脈跳動的變化。

於是小龜隻需將手指搭在辛歡頸動脈上,就足以查知她是真的還是裝的。

可是這一刻,他卻做不到小時候的冷血,而是徹底亂了分寸。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驚慌失措地拍著辛歡四處,看她還不醒過來,便不顧一切地疊手來放在她肺部,想要給她做人工呼吸……

辛歡想多堅持一會兒來的,不過肺真是快要被他情急之下給壓爆了。辛歡咳嗽幾聲,將轉到上麵去的黑眼珠又給轉回來,一臉虛弱無辜地望著他抽泣:“小龜,你想殺了我嗎!”

小龜看她醒過來,一身深黑的男子竟然驟然之間便淚流如注。他一把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將頭埋進她頸窩,用力按捺地哽咽:“你可醒了!是我錯,都是我錯……我差一點,又要眼睜睜看著你在我眼前死去!”

原來是勾動了他從前的記憶……

也許直到這一刻,辛歡才真切地明白,雖然從前的那場生死離別裏,死的是她,可是那個受傷最深的人卻不是死了的她。她義無反顧地死了,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可是眼睜睜看著她死去的他,卻要忍受獨自活著,獨自去一遍一遍咀嚼那時的痛苦。

辛歡不忍,輕輕摸了摸小龜的頭,說了實話:“小龜你別難過,我剛才是裝的。”

“裝的?”

小龜麵上淚痕未幹,抬頭驚愕地望她,仿佛從沒這個方向上去想過。

辛歡尷尬又心酸地笑了笑:“小龜你真傻,我一騙你就信了。這要是換了和鬱,他保準不信。”

小龜眯起眼睛:“為什麼?”

“因為……”辛歡陷入回憶,又回到高中時代的那個市體育場,“其實我小時候也在他麵前裝過一次。那次我騙過了好多人,宋懿、東方曉、劉湘……可是就沒騙過他。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還趁機損我。他說沒人都暈倒了,手還沒撒開,沒扔了手裏的劇本……”

辛歡便笑,轉頭望小龜:“所以小龜你也記著吧。隻要我還沒撒手,隻要我在乎的東西我還放不下,那我就一定不是真的有事。”

小龜閉上眼睛:“所以,你會重生。”

辛歡也被小龜的總結給嚇了一跳:“哦?我其實說的是上回抓著的劇本……不過現在聽你一說,我好像還真是的哦。”

因為放不下,所以就算死亡來截斷,也一定會帶著執念重生而來。

因為放不下,所以就算曾經是前世所逃避的人、躲閃的情,卻一樣會在重生之後再度相遇,再度——無路可逃。

辛歡便笑起來,拍拍小龜:“謝謝你,幫我明白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