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懷孕(1 / 1)

淮中地區的習俗,女家嫁女兒,要由出嫁之女的長兄來證婚,如果上無兄長,則由家族同輩中最優秀的兄長來擔任證婚人,左子煴這麼說,便是在表態了:如果何競堯能做到延後婚期,說服家裏接受玉容,給玉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那麼他便願意鼎力支持。

假如他做不到,何競堯覺得,左子煴的打算也不難推測。隻是,左子煴為何會突然轉變主意,不再與他爭奪玉容呢?何競堯在心裏暗暗思索,尚未能作出判斷,卻聽到左子煴對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容妹的心在我身上,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但她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盡管他的語氣很平靜,卻是難掩惆悵,“現在我別無所求,隻希望她能幸福,就算這幸福不是我給的,也沒關係。”

何競堯相信左子煴的話,也因為相信,他才說不出話來。淮中習俗中的證婚,證婚人不隻是站在婚禮現場,看著新人三拜天地完成即告成功,而是要在女方出嫁時就開始陪伴左右,直到親手將女方交給男方,見證他們三拜天地,與男方家人一道將他們送入洞房,才算履行完自己的職責。

左子煴甘願以自己為籌碼,隻為讓玉容能夠更加幸福,相比之下,如果他連讓家裏人接受玉容都做不到,那也是太不配得到玉容了。這次,何競堯不再遲疑地對左子煴道:“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讓家人接受玉容,待得到家裏認同,再行操辦婚禮。”

“好。”左子煴也爽快地道:“如果有哪裏需要我,盡管開口。”

“嗯。”何競堯回應道。

兩人靜默了一陣,左子煴先開口問了何競堯自己的傷情,何競堯回答了之後,就與他一問一答地說話,這麼說了一陣,他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到了後來,竟也能說到一塊去。

時間慢慢地過,到了給左子煴去針的時候,天也擦黑了。此時天長,擦了黑之後卻暗得極快,何競堯從小院回到宅院裏,天已是完完全全地暗了下來。秋馨苑的簷廊點著燈籠,亮得明朗,襯得堂屋的臥房很是昏暗。站在門外守候的婢女有些倦了,看到他回來一個激靈精神過來,遠遠地向他福了一禮,待他走近,恭敬地為他輕輕推開堂屋的門,準備跟著伺候。

何競堯沒見玉容來迎他,估計她沒有等他,已經歇下了,心裏有些失落,抬手揮退了婢女,輕輕推門進了臥房。房裏隻點著一點小燈,何競堯巡視了一眼,看到玉容麵朝外側側臥在床上,果然是已經歇下了,心裏的失落不由重了許多,同時,也有點擔心玉容是否在生他的氣。

他輕輕地脫去外衣,感覺身上帶進來的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輕輕的揭開被子的一角,慢慢地蹭進被窩裏,輕輕將玉容圈進懷裏。相處的時間久了,身體已然有了自己的熟識度,他才將玉容圈進來,玉容便下意識地配合著偎進了他的懷裏。這小小的下意識的依賴,卻讓他心裏覺得很溫暖,他輕輕地在玉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不想卻讓淺眠的玉容醒了過來。

“爺……你回來了。”習慣了他的懷抱,玉容更深地往他的懷裏湊了湊,淺淺的軟語裏帶著乍醒的含混:“我又睡著了……”她揉了揉眼睛,無奈地嘀咕:“近來總是這樣,睡不夠似的。”

“怎麼了,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何競堯的眉頭蹙起,嘴上問著她,手指已然搭到了她的腕間。不號脈還好,一號脈嚇了他一跳,為了確定,他又仔細地號了一遍脈,確定不是自己出了差錯,才嚴正了臉色問玉容:“玉容,近來你的月事準麼。”

玉容自從在京城與何競堯分開便處在一種不安定的情緒裏,大小事情經曆下來讓她心中疲累的很,她又已不在何競堯身邊,不必擔心受孕的事,早忘了去想月事這一回事,現在叫何競堯這麼一問,她才發覺自己似乎很久沒有來過月事了。

何競堯見玉容冥思苦想遲遲不語,就更加確定自己沒有錯了,他握住玉容纖細的肩膀,明明一句話就可以告訴她是怎麼回事,然而他心裏被一種複雜又陌生的感覺統治著,那句話就在嘴邊,卻就是無法幹脆利落地說出來。

過了很久,久到玉容看著他的神情都變得忐忑了,他才終於能勉強平複下心內複雜而澎湃的情緒,一字一頓地對玉容道:“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