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徒勞的寒鴉(1 / 2)

“抱歉抱歉,來晚了,路上有些堵……”她邊說,邊拿起桌上的空杯子,給自己倒了杯啤酒,“我自罰三杯……”

大概就是這份豪爽讓人討厭不起來,她不矯情也不做作,無論對誰都笑臉相迎,卻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總有一些人又自以為能突破那段距離,比如施易……

他伸出手,猛地按住了她的杯子,掌心牢牢覆在杯口上:“就你這酒量,三杯還不跟漱口似的?”

封趣有潔癖,這一點薛齊是清楚的,這杯酒她是絕對不可能再碰了。

可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笑靨如花地朝施易看了過去,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那我把這瓶啤酒給吹了?”

“少來,我看你就是口渴了想喝酒吧。”

“哈哈哈,這都被你看出來啦……”她想了想,道,“不如這頓我來請吧。”

薛齊默默地翻了翻白眼,都是套路,一個有潔癖的人怎麼可能直接對著別人用手碰過的瓶口喝酒呢?

“哎,今晚還真輪不到你請,有薛大少爺在呢!”說著,施易指了指一旁的薛齊。

封趣像是才察覺到薛齊的存在,轉頭朝他看了過去,若無其事地招呼道:“呀,你回國啦?”

“嗯。”他別扭地挪開目光。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繼續問。

“快半年了。”

“工作找好了嗎?”

“還沒。”

有那麼一刹那,薛齊甚至覺得麵前坐著的是他家裏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自從他回國起,隻要家裏有親戚來,就免不了出現這種對話,接下來那些人多半會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你這樣是不行的呀,不要總想著自己是什麼海歸,現在社會不同了,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人比比皆是,你心態得放平,別高不成低不就的,不管什麼工作先做起來再說,哪怕是去做保安、送外賣也好呀。這麼大人了,有手有腳,成天待在家裏靠你父母養哪成啊?

封趣並沒有那麼好為人師,她要比那些人簡單粗暴得多:“那你哪來的錢請客?用你爸媽的錢嗎?你爸媽也沒什麼錢吧,他們為了供你讀書還欠了一屁股債呢。”

他胸口一悶卻無言以對。

“不過以你爸媽的個性,你說要來同學聚會,他們多半還是會給你些錢的,但那是他們從牙縫裏省出來的錢啊,你就這麼肆意揮霍,良心不會痛嗎?”

周圍傳來陣陣竊笑。

起先他們還算收斂,直到施易拍手稱快,火上澆油地道:“薛大少爺,你這小跟班是要上天啊!”

“瞎說什麼呢?”封趣瞥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地道,“我早就不是他的跟班了,良禽擇木而棲啊!”

這話讓其他人也不再掩飾,竊笑變成了哄笑。

薛齊在那一張張尚透著稚嫩的臉上看到了“落井下石”四個字。

其中當屬封趣的笑容最為刺眼,她大咧咧地拿起他的杯子喝了口飲料,歪過頭看著他笑,笑容裏有挑釁,還有逆襲後的快感。

這一刻,薛齊回想起了她曾說過的那句話—“窮得有骨氣”,這句話本身就是個笑話。

“抱歉抱歉,來晚了,路上有些堵……”她邊說,邊拿起桌上的空杯子,給自己倒了杯啤酒,“我自罰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