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劄幌。
徐穿楊和胖子坐車來到這裏已是傍晚,胖子一個人留在酒店,徐穿楊出去了。
胖子正準備睡覺,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胖子哥。”
“小北?”胖子納悶的坐起來,“你在哪?”
這裏,徐穿楊隻要有機會就會過來看看,他們出國手續繁雜,所以,這樣的機會其實並不多。
傍晚的墓色漸漸籠罩了下來,群山之上,鬱鬱蔥蔥,一排排整齊的墓碑沐浴在柔和的光暈裏。
他沿著磚砌的小路上山,沿途吹來清爽的風,耳邊不時傳來鳥聲啼鳴。
最後,他停在一座墓碑前,俯下身將手裏的花束放下來,又掏出一個藍色的人偶擺放好。
照片上的少年依然是數年前的模樣,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目光中永遠透著一種幹淨的光澤。
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清晰的記著他的樣子,他說的每句話,一顰一笑如同烙印已經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風吹過,花的香氣被吹散,引來兩隻蝴蝶盤旋。
徐穿楊靜靜的看著照片上的人,伸手觸摸著他已經冰冷的眉眼,“小子,我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人隻是笑,笑得不諳世事,在那個世界裏,他是否無憂無慮。
“這麼久沒來看你,你一定生氣了吧。”徐穿楊歎了口氣,“其實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不遠處,一排鬆柏靜立著,淩默北站在樹後,看著不遠處的墓碑以及墓碑前那個男人,眼中,有破碎的光芒一點點溢出。
徐穿楊半蹲著,修長的手指輕輕蹭著照片上的臉,“那天,你在夢裏對我說,讓我忘記你,重新試著去愛一個人,除了你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可以讓我珍惜愛護,陪我走過一生,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是冥冥之中,這個人,真的出現了,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是真的開心。”
徐穿楊對著照片微笑,“如果你在看著我,你會高興還是會生氣?我想,你會高興的吧,雖然,對於這段感情,我也不是很有信心,可是你讓我明白,有些幸福該抓住的時候就不要放手,我已經錯過了你,不想再錯過一次,這種追悔莫及的感覺,經曆一次就夠了,你說,對嗎?”
照片上的櫻井明浩微笑的看著他,那笑容好像比以前更加的燦爛。
徐穿楊慢慢靠近,輕輕吻在他的額頭,“我答應你,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淩默北默默的看著他親吻墓碑上的照片,帶著虔誠與戀戀不舍,他聽不見他說了什麼,但他從他的表情中已經感受到了那種濃烈的愛,他從來沒有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著他,從來沒有。
他不知道是該嫉妒還是該絕望,原來,他心裏的那個人,已經化為塵土,就算是他想爭,都無能為力,一個已經去世這麼久的人卻依然可以占據他的一切,比起這份深沉大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細如沙塵。
如果沒有遇見那個女人,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切,他也許就會認為,他已經慢慢接受了他,他的努力終於看見了希望,可是,一路磕磕絆絆,到頭來,依然是他的自作多情。
五年時光雖然改變了他,卻未曾改變他一點一滴。
嘴角嚐到一絲鹹甜,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麵。
山上鬆濤陣陣,徐穿楊緩緩起身,看向照片上的男孩,露出釋然的微笑,那個人偶是他的化身,他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他。
他回過頭,不遠處,一排鬆柏靜立著,幾隻雀鳥拍拍翅膀,帶落一地鬆葉。
三日後,徐穿楊完成任務回國。
車子剛剛在樓下停好,他便急著下車,胖子笑他,“急什麼,難道還有小情/人在等你?”
他不語,隻是笑,回手甩上車門。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如此想念著家裏的溫馨,隻因為有一個人在那兒靜靜的等候著他,這份等待便是歸家的念想。
徐穿楊打開房門,習慣性的看向廚房,他上飛機前給淩默北發了條短信,讓他做一頓豐盛的大餐迎接他,他以為他會在廚房,可是廚房的門開著,裏麵幹幹淨淨,他又在臥室裏找了一圈也不見他的蹤影,最後在茶幾上,他發現了一隻小小的鑰匙扣和一封信。
徐穿楊拿起那隻鑰匙扣,有些詫異,這枚曾經殺死明浩的子彈,它把它做成了鑰匙扣,一直帶在身邊,可是幾年前,他把它弄丟了,沒想到竟然一直握在淩默北的手裏,是什麼時候,他把它拿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