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上的火焰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眼,眾馬匪一下子找到了最好的目標,更多的火箭向窗戶集中射來。鄂勒哲箭法再出神入化又哪能擋得住一*數十隻的箭矢,數隻火箭再次射中,火焰順著窗框蔓延而上,眼見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然而可怕的並不是火勢,而是隨之而來的濃煙。關外的房子與關內的不同,為了取暖都密封得都相當好,而現在卻變成了要命的地方。
鄂勒哲猛咳了幾聲,急聲道:“屋裏有沒有水?這燒不死我們,也要嗆死!”
葉朔搖了搖頭,咳嗽著:“隻有院子的水缸裏有水,再說就算有水,滅火隻會讓煙更大。屋裏不能待了,必須衝出去!”
鄂勒哲道:“現在衝出去,就是活靶子。”
葉朔道:“你來掩護,我有辦法!”
葉朔將弓和箭壺背在身上,幾步跑到角落裏,雙手拎起平時用來鍛煉的大鐵鍋,喝道:“快!跟著我衝,走屋後,去樹林裏。”
院子被火光照的通明,當葉朔二人衝出來時馬匪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也不用頭目吩咐,“嘭嘭!”弓弦響處,一陣箭雨便向他們落來。“叮叮咚咚”,幸好那口鐵鍋足夠大,將葉朔二人護得嚴嚴實實,在擋住了第一波箭雨後,二人已經繞到了房子的山牆旁。
“他娘的!他們要逃到後麵的樹林裏,快,快截住他們!”馬匪頭目相當精明,迅速發現了葉朔二人的意圖。沉悶的馬蹄聲響了起來,顯然馬匪已經向院子後麵繞去。
葉朔丟掉手中的鐵鍋,急聲道:“快快快,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麵跑進林子,不然就危險了!”
兩人拔腿狂奔,等他們到了後院牆時,從馬蹄聲來判斷馬匪也幾乎同時繞了過來。鄂勒哲飛身一躍,騎在了並不高的院牆上,張弓搭箭,“嗖嗖嗖!”,連珠三箭射了出去。“啊——!”,淒厲的慘叫聲中,衝在最前麵的馬匪應聲落馬,狂奔而來的馬匪衝勢為之一緩。
而這點時間,葉朔已經翻過了院牆,半蹲在雪地上,學著鄂勒哲,連續射出了三四箭。當然他的準頭就差了一些,然而仍然有兩三個馬匪跌落馬鞍。馬匪們一陣慌亂,放緩了馬速,全部趴伏在馬背上,彎弓反擊。然而慌亂之下在馬背上射來的箭矢實在準頭太差,散亂地插在了離葉朔數米外的雪地上。這時,鄂勒哲已經從牆上跳了下來,兩人心有默契地彎腰向不遠處的林子奔去。在他們身後傳來馬匪頭目的怒吼聲:“你們這幫廢物,快給老子追,今天抓不到他們,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葉朔二人跑進林子時才發現他們的形勢並沒有多少好轉,平日裏並沒有想到哪天會為了躲避追兵而逃進林子,而這時才注意到這片林子太過稀疏,樹木低矮,根本不足以延緩住後麵那些騎在馬上的馬匪。馬匪們也同樣發現了,“嗷嗷!”怪叫著,衝進了樹林。兩人在尺餘深的積雪中奮力奔跑著,速度遠比四條腿的馬匹慢了不是一點半點;他們不時回身射出幾箭,林木雖然替他們擋下了後方射來的大部分箭矢,卻也擋住了大部分他們射出去的箭矢。衝在最前麵的幾名馬匪中箭跌落馬下,他們後麵仍然人影幢幢,最少還有二三十人。葉朔二人分別掛了彩,幸好隻是皮外傷,沒有大礙。
葉朔再次轉身準備放箭時,摸向箭壺的手卻摸了個空,他心裏一涼,氣喘籲籲地向鄂勒哲道:“壞……壞了,我沒箭了!”
鄂勒哲猛喘了幾口氣,將手裏的弓丟向雪地,道:“我剛才就沒了。”
葉朔也丟下長弓,自腰間拔出近尺長的雪亮匕首,與鄂勒哲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瘋狂的意味,兩人同時說道:“拚了!”
兩人轉身就待衝向馬匪,他們右後方的樹林外突然傳來悶雷似的馬蹄聲。葉朔忍不住大罵道:“他媽的,對付我們兩個人不用來這麼多人吧?鎮子上那些人都死絕了嗎?聽不到這麼大動靜?”
而同時馬匪中也有人高聲喊道:“六哥,康家屯方向來人了,不會是那幾幫人吧?”
馬匪頭目喝道:“不要管來的是什麼人,先把這兩個解決了!”
鄂勒哲大吼一聲:“快跑,來得也許是救星!”
葉朔和他頓時如同中了箭的兔子,用比先前快了一倍的速度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雪終於停了,烏雲裂開了巨大的縫隙,冰冷的月光灑了下來。葉朔二人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才在馬匪趕上他們之前衝出了樹林。樹林外是空曠的雪地,康家屯方向來的人已經到了數百米外,奔騰的群馬將積雪濺的漫天飛舞。他們兩人可說是完全在賭命,如果來的人是馬匪,腹背受敵,他們會瞬間變成刺蝟。葉朔從震耳的馬蹄聲中聽到了隱約的弓弦聲,整顆心懸在了嗓子眼上,雙眼禁不住瞪圓了望向前方,隻見烏壓壓的一片箭雨在月光中彎起優美而讓人恐懼的弧度,向他們身後落去。
“啊啊啊……”,一片慘叫聲響起,剛剛跟著葉朔他們衝出來的十餘騎馬匪連人帶馬有如暴雨中的芭蕉,被箭雨射得七零八落。
樹林裏傳來了馬匹的痛苦的嘶鳴聲,剩下的馬匪們顯然強行勒住了韁繩,沒有跟著前麵的同伴衝出來。然而這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又是一波箭雨穿透月光向疏林裏落去,慘叫聲中,隻聽到馬匪頭領驚懼的大吼聲:“撤!撤!撤!快撤!他娘的那是達爾汗親王的鐵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