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內,令皇貴妃一手撫著額頭,秀眉緊皺,難掩憂色的坐在暖閣中。
臘梅匆匆的自外麵而入,令皇貴妃聽到她的腳步聲,霍然抬頭,焦急的問道:“怎麼樣了?可是把本宮的意思說清楚了?”
“回娘娘,”臘梅蹲身一禮,道:“奴婢按著娘娘的吩咐,已經把話遞出去了,傳話的人一定會將娘娘的意思帶給大人的。”
令皇貴妃一聽,渾身的力氣霎時猶如被抽光了一般的軟了下來,臘梅忙搶上來扶住令皇貴妃,令皇貴妃擺擺手,自己斜倚在引枕上,長長的籲了口氣,哀歎道:“他們總是不讓本宮省心啊!上次打了劉墉的事兒還沒完,這次又把天都給捅了個窟窿,本宮遲早要被他們害死!”
臘梅聞言,正在給令皇貴妃捶腿的手幾不可查的微微一頓,她心中暗歎,也不敢接話,隻是繼續給令皇貴妃捶著腿。
令皇貴妃無奈的道:“隻盼大哥能明白本宮的苦心,這次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文庭去殿試!否則,我魏家幾十年來辛辛苦苦的籌謀,恐怕就……”她說完,又長歎了一聲,擰了擰眉心道:“臘梅,把本宮晉為皇貴妃那日皇上所賜的禦酒取出來,再吩咐小廚房,今晚好好整治一桌皇上最愛吃的小菜,今天晚上,一定要讓皇上高高興興的,希望本宮能把這件事兒平平安安給遮掩過去!”
“嗻。”臘梅忙蹲身應下。
且不提令皇貴妃一聲令下,延禧宮小廚房內上上下下皆百般籌謀,盡心盡力的為皇上預備著晚膳,單說那令皇貴妃,也是早早的便在臘梅冬雪的伺候下,更衣沐浴。冬雪小心翼翼的往那泛著熱氣的水桶中,撒入一些嬌嫩鮮豔,芬芳撲鼻的花瓣兒,臘梅則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服侍著令皇貴妃洗浴。
一時洗完,臘梅和冬雪扶著令皇貴妃出浴,冬雪看著令皇貴妃洗的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的模樣,又覺手下的皮膚摸著滑膩無比,一時想要說些討好的話,卻又因她大字識不得幾個,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麼好聽的話來,隻得先暫時忍下。
及至扶著令皇貴妃坐到了妝鏡前,兩人又忙忙的為令皇貴妃細細的妝扮著。冬雪手拙,一向比不得臘梅在令皇貴妃麵前得寵,因此待梳頭宮女退下後,她便捧了首飾匣子立在一旁,臘梅剛把令皇貴妃慣常帶的那支金鑲珠石點翠簪取出來,令皇貴妃從鏡中看見了,眉頭一蹙,目光一閃道:“臘梅,本宮今日不戴這簪子,你去把那支羊脂白玉的蓮花簪拿出來。”
“嗻。”臘梅微微一怔,忙躬身應了,轉身去取了一個匣子來,打開來時,一支雕飾的極為精巧的羊脂白玉簪靜靜的躺在裏麵。
臘梅將那簪子與令皇貴妃戴上後,又在令皇貴妃的指點下,又找了幾件相配的頭飾和耳墜來給令皇貴妃妝點上,這一番功夫費下來,待得妝點完畢後,令皇貴妃看著鏡中的自己,頗覺滿意,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臉頰,道:“孝賢皇後在時,最是節儉,平素最愛以通草絨花為飾,本宮今日棄了那金簪,選了這玉簪,你們看如何?”令皇貴妃心中自有盤算,這許多年來,她最清楚,皇上對自己的這位元後,可謂是到如今依舊念念不忘,自己今日作此打扮,為的就是要勾出乾隆對元後的思念之情來。
到時候看在孝賢皇後的麵兒上,皇上也不會對自己這個由孝賢親手調教,出自長春宮,又陪伴他多年的皇貴妃如何的。
想到此處,令皇貴妃不由的自信的一笑。
她這一笑,再加之今日她的妝扮確實和往常不同,的確有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感覺,臘梅微微一笑道:“可惜奴婢年輕,先頭主子娘娘如何,奴婢竟沒親眼見過,隻是娘娘今日這般妝扮,倒是能讓奴婢仿佛覷見了先頭主子娘娘的鳳姿呢,皇上若是見了娘娘,隻怕也會欣喜的不得了呢。”
“你的嘴倒是甜。”令皇貴妃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這句話,當年她能借慧賢,孝賢二人上位,到今日,自然也能再借孝賢躲過這一場禍事去。想到這兒,令皇貴妃不由的摸了摸頭上的羊脂白玉簪,笑的更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