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破了?!怎麼會破的?!幾千個人守著,為什麼會這麼快?!為什麼?!”永琰臉色慘白,搖晃了一下,離他最近的包衣佐領慌忙膝行上前,扶住他:“皇上!事不宜遲!還請皇上速速下旨調兵啊!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就……無力回天了啊!”那包衣佐領大吼道。
“你說什麼?!”永琰此刻已有些六神無主,他的雙眼有些充血,赤紅的雙目一下子移到那包衣佐領臉上:“什麼是無力回天,什麼叫無力回天?!”
“皇上!”那包衣佐領一眼便看出永琰這是受刺激過大,有些魔怔了,他慌忙解釋道:“奴才的意思是……”
他話未出口便被永琰打斷了,他一腳踹了過來,把那包衣佐領踹倒在地,他跳著腳,指著包衣佐領便是一陣破口大罵:“廢物!蠢材!朕給了你們那麼多的精銳!你們居然連區區烏合之眾都對付不了!!枉費朕的一片心意!朕,朕竟然還將朕的性命與皇額娘的性命交由爾等手中!簡直,簡直就是不堪大用!不堪大用!”
那包衣佐領被他罵的一陣心涼,心中不免腹誹著,他們這邊加起來也不過才兩千餘人,如何去對付那些一看就是數倍於己的叛軍,再說了,若是皇帝沒有把大部分兵力部署在慈寧宮與養心殿這邊,而是派去增援二門……這神武門與午門也不至於破的那麼早。
隻是眼下說這些話也太遲了。
那包衣佐領聽著外頭越來越大的喊殺聲,也顧不得其它了,從地上爬起來伏跪於地,大聲提醒著永琰:“皇上!事已至此!還望皇上速作決斷啊!奴才們該如何做才好啊!”
他的話猶如驚雷般震醒了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仿若在夢遊般的永琰,他禁不住踉蹌著退了幾步:“如何做才好,如何做才好,朕,朕不知道……朕,朕……”永琰無助的抬頭環視著兩旁。
眼含希翼,等待著他旨意的包衣佐領,四周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還有遠處傳來的清晰的喊殺聲……
這一切,都令永琰萬分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生來便是最尊貴的皇子,生母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幾歲的時候,母親又晉位為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自此,可以說永琰的前半生是極為順遂的,他的一切都由他的額娘安排的妥帖至極,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若有問題,那也沒關係,隻消打發人去跟額娘說上一聲兒,也就行了。
後來便是再大些,因他的身份關係,也有的是人上來巴結,根本不用他多動什麼腦子。
所以一生順風順水的永琰陡然遇到這樣的場景,生死攸關的事兒,一屋子的人都指著他做主,他早就慌了神,腦子裏亂作一團,哪裏還想得出什麼好法子來。
“皇上!”
“萬歲爺!”
“皇上!您快拿個主意吧!”
“城破了皇上!”
“皇上!”
越來越多的聲音攪的永琰頭昏腦脹,眼前的景象甚至有些模糊,他禁不住拿手捂著頭大吼一聲:“別喊了!朕,朕哪有什麼主意!不,不對!”他吼完這句話,看著底下人震驚與失望的眼神,不由地連連搖頭:“不,朕,朕是有個主意!但,但是……朕,朕要先去請額娘,不,是先要去太後示下才是!”
他說完,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包衣佐領,踉踉蹌蹌的邊往外走,邊用變了調的聲音大喊著:“人呢?擺駕!快擺駕!朕要去太後那兒,朕要去太後那兒!”
那包衣佐領仍舊跪在原地,麵色變幻了一番以後站起身,氣的雙手緊攥成拳,狠狠一跺腳:“這叫什麼事兒啊!哎!”他說完,匆匆的跟著跑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潮水般的兵丁湧入了午門與神武門,按照計劃,午門的兵丁朝著慈寧宮的方向圍攻過去,而神武門的兵勇們也隨著葉朔與鄂勒哲,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自上而下,如潮水般傾瀉而下,向著慈寧宮、養心殿的方向攻了過去。
如果從高空中俯瞰下去,便可瞧見,整個紫禁城,星星點點的火光自午門、神武門開始,一點一點的變多,一點一點的彙聚在一起,逐漸彙聚成一條由火焰組合而成,蜿蜒前進的溪流……
數條溪流聚合在一起,又化作了一條蜿蜒曲折的長河,長河兩旁,浪花朵朵,這朵朵浪花再次撒出去,又化為了無數的支流,這些支流最終又化為溪流……
最後,無論是溪流還是長河,無論是支流還是主幹,最終都彙聚成了一片海洋,這片火的海洋燃燒在皇宮大內之中,每朵浪花都是一個勇猛殺敵的兵勇,它從午門、神武門開始,攪起了翻天巨浪,令黑暗中的敵人瑟瑟發抖……
就在這片火的海洋中,已經堅持了許久的西華門,在所有的士兵都被調到慈寧宮四周後,終於堅持不住了,大門被轟然砸開,從門口衝入的兵勇們與從城樓上浴血廝殺後沿著樓梯而下的兵勇們一起彙入了那片火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