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榮國府大老爺賈赦是個出名的老紈絝,文不過認識字,武也隻會騎個馬,比起會讀書的弟弟賈政大有不如。這話在明眼人眼裏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賈政,迂腐也就罷了,偏偏文不成武不就,自以為身具大才,結果到現在還是個白身。
這大靖朝以武功最重,這句話可不隻是對封爵的武官有用,文官升官一樣得靠武勳!按律,勳貴若要襲爵就必須上過戰場,斬首五人以上,若有了邊患,所有勳貴也都得上戰場迎敵,若有不從就得丟官罷爵。那位賈赦大老爺,看著沒出息,可也是隨父上過戰場手底下有人命的。這是武官,而文官若要從四品進三品這個坎也得去戰場附近轉一圈為一任的,就是那首輔馮鼇年輕的時候也是在北疆做過官守過城的。
賈政明麵上嫌棄武夫粗鄙,實際上根本沒有上戰場的膽子,若不然憑借賈代善和賈母對他的喜愛,未必沒機會襲爵,可現在呢?就算賈政當了官,怕是也最多幹到四品,想再往上升,他有那個膽子去邊關嗎?隻這一條就足夠壓著他一輩子了。
賈政的兒子賈珠,考個科舉都能從貢院給抬出來,就這體格難道能上邊關戰場?若是不能去,所謂子不越父,他爹一天當著官,賈珠一天就不能蓋過他爹,這輩子也就隻能做個五品小官混混了。靖朝官員上馬能治軍,下馬能安民,文武雙全這句話不是騙人玩的,那弘武伯江岩,三藩圍城的時候都上過城,砍死了六七個賊兵,若不然他那大理寺正卿的位置哪裏坐得穩?
就因為這條,江源根本就沒把榮國府放在眼裏,不過他還沒報仇,這榮國府就三番四次對付他,不使點手段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江源這一年來之所以沒下手報複榮國府,是因為他忙著把掣肘他的兵部右侍郎薑堃給弄下去了。搜集了幾個月的證據,將那薑堃與北蠻互通的書信往皇上那裏一呈,這位把他往死路裏逼迫的薑侍郎就被以通敵叛國的名頭給砍了,全家也被發配邊關為奴。再之後,江源就忙著遊說官員投奔睿王,就連清廉如水已經升任工部尚書的方越都被他說動了,雖然沒明著投靠,但暗地裏也偏向了睿王。
這一切事情忙完,又完成了婚事,江源就想起榮國府這一茬了。想把他們一竿子拍死有點難,畢竟皇帝還在上麵護著呢。可誰說報複就非得一次性完成啊,他就先收收利息。就好像睿王對付四個異姓王一樣。這四個當初想害死他的王爺時不時就被他拎出來一頓收拾,偏還不一下子打翻,隻讓這四家每天提心吊膽。四王比較謹慎,就榮國府這滿腦袋小辮子,他隨便一揪就能扥住一個,哪用得著那麼麻煩。
月華知道他的心思之後笑道:“這還不容易?你這大才子,總想著怎麼光明正大地對付榮國府,那榮國府現在有我父皇護著呢,哪那麼容易打垮,還不如從後宅動動手腳呢。”
月華想了想,“這事就交給我吧,你這個大才子還是想著朝政大事吧。”
江源笑著抱起月華,“我這個大才子現在隻想著你呢。”
月華被他這突然一下嚇了一跳,接著兩人就笑鬧起來,一起進了百子帳裏……
就在臨近年關天降大雪的一天,寧榮街上來了一輛毛驢車,拉車的是一隻瘦的能見到肋條骨,身上還長著癩的老掉牙的毛驢,拉著一輛破破爛爛的板車,看起來隨時都要散了架子。趕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車上還坐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兩人臉頰深陷,身上穿的破破爛爛,寒冬臘月愣是連棉襖都沒有,旁人看著就覺得冷,怎麼瞧都像是逃荒的一樣。
隻見那老漢趕車到了寧國府門口,上前去拍門,不一會出來個下人,一句話都沒問就趕他走。那老漢哀求了幾句,又遞過去幾個銅板,那下人才勉為其難進去報信,過了一會兒才放他們兩個進去。旁邊看戲的都以為這事情算完了,誰知不一會那老頭和男孩就被下人架著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