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個男人,最不能忍的兩件事是什麼呢?
一就是不行……咳咳,二就是戴綠帽子。現在兩件事在短時間內一同砸在了賈蓉的頭頂上,簡直如同兩座大山,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說妻子偷人也就罷了,家中還鬧出了如此肮髒之事,就算賈家從來都沒有幹淨過,也著實讓賈蓉目眥盡裂,心神俱震。
這樣一個家族,似乎將無恥當做習俗來做了,已經將背德傳承在血液之中了。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男丁之中竟然一個幹淨之人都沒能找出來。到了如此地步,還自命不凡,自以為高大,又豈有不敗落之理?
賈蓉捂住嘴,躲在門外聽了一晚,這才勉強支撐著自己回到了外院修養的房間之中,失魂落魄地躺在了床上,隻覺得頭暈目眩。看到了這番場景,過去種種奇怪的情況就都找到了答案。為什麼賈珍會讓秦可卿這個歲數比他大,又出身低微的小官之女做他的夫人啊,為什麼賈珍對秦可卿比他這個正牌的丈夫還要好啊,為什麼沒有另辟院子給他們夫妻居住,而是將他的房間單獨放在了外院,而讓秦可卿住在後宅啊……
過去不懷疑是因為他並不當一回事,也沒怎麼在乎這個出身低微的妻子,現在知道了真相,賈蓉隻覺得天塌地陷,恨不能將這對狗/男女掐死!若是他身體齊全的時候,是萬般沒有這個膽子,敢弑父殺妻的,可是有的時候,一個人肢體不全了,反而膽子變得大了起來。
懷抱著一種反正老子也不行了,幹脆就報複社會的意識,賈蓉的表情越來越冷,眼神也越來越狠厲,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賈蓉難道連兔子都不如?!反正也生不如死了,那就大家一塊死了好了!
遭逢打擊,性格扭曲,賈蓉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可惜賈珍卻躺在溫柔鄉之中,根本就不知道他以為懦弱的兒子居然生出了這麼危險的想法!
三九雖然已經過了,但是京城的天氣還是寒冷刺骨,可對於忠順王來說他卻隻能感覺到心頭的火熱。現如今他已經豁出去了,已經不在乎一切了,勝敗在此一舉,他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將老三拉下龍椅不可!
不得不說,他手中的勢力雖然已經大損,可是在當初勢力最強盛的時候,卻得到過很多重要的訊息,憑借著這些東西,足夠他獲得他想要的力量了。
把柄……這東西現在還能在朝廷上握有實權的官員大多是沒有的,就算是有,也不足以動搖他們的地位。可是有一類人,他們不但有把柄,而且把柄眾多,忠順王不信自己聯絡他們,他們敢不聽從自己的指令!
司徒暉笑了笑,惡狠狠地哼了一聲,對這一點,他還得好好地感謝司徒晟。若不是他好麵子,不願意違背太上皇的意思,鬧得史書上不好看,又怎麼能給他這次翻身的機會呢?
好麵子好啊,好大喜功也很好!如果不是司徒晟這個喜歡吹捧的家夥禦駕親征,離開了京城幾個月之久,他又怎麼有機會收買看管他的軍士和官員,將那許多把柄握在了手中呢?現在雖然時間緊了一些,可是對他來說卻已經足夠了,很快他就能登臨絕頂,成就霸業了!這難道不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嗎?!
他明麵上還要被困於府中,沒辦法光明正大離開忠順王府,也沒辦法聯絡各家人等,可這不等於他沒有主意。他就不信,有金錢開道,還有幾個人能忍耐得住權勢富貴的好處。更何況他身後還有太上皇的支持,可謂名正言順!
忠順王在這邊調兵遣將,聯絡官員,正在鴻臚寺點卯的從九品序班大人賈政賈存周卻聽到小廝報訊,說是有人來找。
賈政也很奇怪,誰會到鴻臚寺來找他?想了想,他也沒交什麼友人,這鴻臚寺空蕩蕩的,沒有國賓到來也沒人會在意他這個小小序班在做什麼,應該也沒什麼人會來這裏尋找啊。如若是賈府或者是梨香院的下人來找,必然會告訴小廝他們的身份的,現在連小廝也不知曉找來的人是誰,可見必是陌生人無疑。
雖然心中存疑,賈政還是老老實實前去會客之地麵見來人。真的不是他這些年來變得謙遜了,而是他現在的身份實在太低。在這京城之中隨便丟塊磚,砸到的人身份也比他高貴,如今已經漸漸變得沒皮沒臉的賈政實在經受不起得罪人的後果,所以才匆匆來見賓客。
進入會客廳,小廝送上茶水之後就退了出去,而來人帶來的下人更是直接將房門關了起來,這讓賈政暗暗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對麵的賓客,之間他個子不高,身著毛皮大氅,帶著風帽,看不清容貌。
如此打扮擺明了是不想泄露了身份,這讓賈政心中有些不安,不過早就被現實教育得有些低三下四的賈二老爺也不敢發脾氣,隻是小聲地問道:“不知這位先生前來找政所為何事?”
對麵那名賓客衣服抖動了一下,似乎是無聲地笑了笑,這才從風帽的陰影處傳來了一陣嘶啞的話語聲,“先生?你竟然叫我先生……哈哈……先生?”
這聲音嘶啞粗糙,聽著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一樣,卻流露著一絲瘋狂,讓賈政聽著直冒冷汗,他這段日子也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這個時候不答話才最好,隻得拿起茶杯,用飲茶來嚴實心中的不安。
那賓客見他喝茶,靜了一靜,這才說道:“沒想到賈二老爺,這京中一等一的當家之人竟然也會喝這種廉價的茶末子,也會用這種粗糙的白瓷茶碗。實在是讓人想不到啊……”
賈政勉強咽下了口中的茶水,越聽越覺得不安,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麵前之人的,可是他實在不記得曾經認識過如此無禮的人物。就算被生活打壓到塵埃,賈二老爺依然是個有脾氣的人物,平日裏他連自家襲爵的大哥都敢辱罵,今時今日又怎麼會被一個藏頭露尾的賓客嚇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