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又一次被噩夢驚醒了,這個夢已經連續做了一個星期。夢裏又站在了表姑爺家那破舊的茅屋前,看見他往我身體裏注射那黑色液體,還一邊說道:“淡然啊,別哭,你兩歲時候就死了,這東西能給你續命。”
起來之後,衝進廁所猛的用涼水洗臉,冰冷的水讓我更加清醒。抬起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越看越陌生,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就像真正的死人一般。
我越來越開始懷疑,表姑爺托夢的內容的真實性。從小到大,我的體溫都是冰的,除了那個小丫頭,幾乎沒人願意接近我身邊。
我兩歲那年,發高燒到四十二度,醫院已經下了通知單讓我爸媽回去準備後事。爸媽含淚抱著我,走進了表姑爺家的破茅屋。
表姑爺祖上曾經風光一時,靠給人測字算命看風水發達起來的。雖然到表姑爺這一代落寞了,但是那幾年破四舊還是被抓了典型,整日遊街。
那次從表姑爺家出來之後,我就有了新的名字,劉淡然。表姑爺說我五行缺金,缺水,缺火,就在名字上稍微做點文章。
這些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到現在隻記得那時候,每半個月就得去表姑爺家一趟,看他做各種各樣奇怪的事情。剛開始還是爸媽送我去,後來走熟了就自己去。上小學開始我就住在了表姑爺家裏,很長時間看不到爸媽一次。
表姑爺的人緣並不好,村裏的大人們總是告誡小孩兒,遠離他的茅草房。說裏麵住著的那個人會吃小孩,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可是每當遇見什麼麻煩事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求我表姑爺。起初我並不明白,那些人那樣對我表姑爺,為什麼他們半夜找來的時候,表姑爺總是一臉樂嗬嗬的答應。我也曾問過他,他總是摸著我的臉說:“你還小,以後就懂了。”
從六歲那年,表姑爺就開始對我進行各種各樣的訓練。比如讓我每天早上背著幾塊磚頭去上學,比如經常半夜把我扔到墳地裏,再比如經常用冷水把我潑醒。這些還算受得了,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每過幾天,就用注射器從我身體裏抽血,再注射一點黑色的液體到我體內。
小時候最害怕打針,每當看見注射器就逃命一般的躲。那時候的表姑爺完全沒有了平日裏慈祥的樣子,臉拉的老長,我越掙紮他就按的越緊,直到把黑色液體注射到我體內為止。
在那之後,我的身體開始慢慢發生變化,個子長的比其他小朋友都快,皮膚也越來越冷。好幾個同桌都是因為坐我旁邊覺得冷,要求班主任換位置的。到最後,我一個人坐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
更驚人的變化是,我能看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每次被表姑爺扔到墳地裏麵的時候,都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飄來飄去。
十歲那年,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
那天上課的時候,前麵桌二胖的媽媽忽然出現在二胖的麵前,摸著二胖在笑。二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聽課,晚上就聽說了二胖媽媽早上喝農藥自殺沒救過來。
回去我把這事兒說給了表姑爺,表姑爺摸了摸我的頭歎了一口氣說道:“終於沒白費,你可以開始學了,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吧,看著點。”
我點了點頭,心裏異常興奮。之前每次表姑爺出去都沒有帶我,這次能出去當然得好好玩玩。
表姑爺背著那個深黃色的帆布包,攔著我的手徑直走向了二胖家。裝二胖媽媽的棺材就放在大堂,表姑爺帶著我上了柱香不做停留,二胖爸就把我和表姑爺帶到了二胖的房間。
二胖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發燒說胡話,聯想到二胖媽剛剛亡故,就直接把表姑爺請過來給瞧瞧,沒有送往醫院。
“你們都出去,把燈關上。淡然,去牆角那個桌子上點蠟燭。”表姑爺看見躺著的二胖時候,鬆了一口氣。
一切準備就緒,表姑爺把那讓二胖爸準備好的半盆清水端在二胖床頭,又從帆布包裏掏出瓦罐,遞給了我三張火紙說道:“淡然,去讓二胖吹三口氣在三張紙上,一口別多,一口別少。”
這是我第一次跟表姑爺出來做事兒,拿著那三張紙到了二胖床前順利完成之後,遞回給了表姑爺。
隻見表姑爺劃開火柴,點燃三張紙扔到陶罐裏,又把陶罐迅速的倒扣在那半盆水裏。那盆裏的水,在陶罐的一側迅速的冒起了氣泡。看到氣泡冒起,表姑爺示意二胖爸可以進來了,讓二胖爸準備紙錢在冒氣泡那個方位五百米處燒紙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