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仍甘願淪陷在他亦真亦幻的世界裏。哪怕他的心裏,隻有一小塊的地方是真正屬於她的,也好。
連澈垂下首,埋入她的頸項,如幽蓮般魅惑的嗓音從他喉間緩緩逸出,“朕隻要你的孩子。”那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上的,是他對她重複的誓言。
胸中一片鈍麻,呼吸瞬間變的困堵,隻有一股酸澀衝上來。竹煙微微顫抖著身子,淚從眼眶無聲跌落。
感受到她肩頭輕輕的聳動,連澈的吻落在了她雪白的脖頸,“別哭。”
聽到他蝕骨般柔綿的輕慰,竹煙卻哭的更加洶湧,身子顫抖的厲害。見得此番情景,連澈收了收手臂,大掌輕撫著她的背脊以示安慰。察覺到掌心傳來的陣陣滾燙,男人眉間一蹙,緩緩抬起了頭。
隻見眼前女子雙頰潮紅,微眯著眼,眸光蕩漾的凝著自己,可那暈紅的臉頰卻是異於平日的。
大掌撫上她臉頰,連澈望著女子略顯淩亂的模樣,輕輕一笑,“你病了,朕傳太醫。”輕輕放她躺下,他攏好被角,起身宣了太醫。
片刻後,待太醫開了幾位藥方將藥煎好送與竹煙服下後,她終是淺淺念叨著沉沉睡去。
立在床榻邊,連澈伸手撫了撫她安寧沉靜的睡顏。此番,女子眉間那一縷淡淡的憂,似乎已隨他的承諾輕輕而逝。
輕笑一許,男人轉身準備離去之時,將目光輕輕劃過了身側不遠處的圓桌。
待他眸光淺頓之際,心中竟是微微一震。
那圓桌上,正靜靜的躺著一隻小碗。
是她為他準備的食物。
每次來看她,桌上都會有這麼一隻小碗。
其實,她每夜都會備,不論他是否會來。
就如今夜,她明明傷極了,恨極了他,卻仍是備下食物。
愛與恨從來都是矛盾的,卻也是並存的,即便她傷痕累累,痛到麻木。
卻仍是忘不了那份愛他的習慣。
眸光微微閃動幾分,連澈移步至了桌前坐下。端起小碗,他挑了一勺放入嘴裏。瞬間,那熟悉的味道便在口中蔓延了開來,而他的思緒也漸漸飄忽…
那年冬天,雪下的出奇大。
似棉被般鋪滿了整個院落,滿眼都是刺目的蒼茫。
他已很久未踏出過一步。
路,已被冬雪掩埋。
整個院落被冰封隔絕,就如他的心,冷寒荒蕪。
靠坐在窗前,頭倚著窗欞,他眼神渙散的望向院落,溫熱的氣息噴打在窗欄,凝成淺淺的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