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窗外起了大風,忽然一個人影閃過。
晏瑰不知為何翻了個身,手正搭在宋真鼻子上,宋真猛然驚醒,一起身就看到那個黑影。
那人停在窗前,手裏拿著小錘頭不停比劃著,卻沒落下。
宋真貼著牆根走過去,猛然拉開了窗,他正想揮刀砍去。
那個黑影卻猛地扔了錘頭,還不小心砸到腳上,痛得嗷一聲哭了。
晏瑰也被驚醒,他披衣過來,隻見窗前宋真的刀架在小二脖子上,對方嚇得連痛也不叫了,一副呆傻的模樣。
但他可不敢大意,兩位皇子得知他倆的消息隻是早晚的事,誰也說不準有沒有人走漏了消息,頓時喝問道,“你鬼鬼祟祟地在這幹什麼?”
小二被這話喊回了魂,淚珠子霹靂啪啦落下,哭哭啼啼地說,“我隻是看窗戶框快被吹爛了,怕擾了客官休息,才上來休整。
宋真仔細打量了對方的氣息,想去捏住對方手腕察看的時候,一隻手越過他落到了小二粗黑的腕上。
那手細膩纖長,瑩瑩如玉光輝,雖然是他主動,卻仍像被那小二占了便宜,宋真甚至覺得那小二會翻轉手腕抓住對方的手輕薄。
畢竟,那雙手,這張臉,太像女人了。
而且他不是不懂武功,怎麼可以看出對方的內力?
晏瑰收回手,示意小二可以走了,麵對宋真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道,“我略懂歧黃之術,有無內力還是能分辨出的。”
宋真疑惑的哪裏是這個,他疑惑對方為何忽然出手,難道自己一個將軍在他眼裏是吃幹飯的。
對方果然討厭自己,連唯一的長處也被嫌棄了。
晏瑰一副睡意昏沉的樣子,月光落在宋真□□出的大半胸膛上,睡意頓時黏住了雙眼,不敢再看。
宋真把小二丟下的錘頭拿進來,放到了桌子上。
屋裏的檀香一縷縷飄出,似被風吹動,一股股往斧頭上飄,宋真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斧頭就成了香的,也不知小二聞到香味,會不會想起晏瑰的那隻纖纖素手。
兩人第二天沉沉醒來,背了幾座大山似的沉重,宋真覺得自己胳膊都要抬不起來,完全沒有往日一運功就身輕如燕的感覺。
他疑惑了一陣,看向晏瑰,結果對方似乎也行動困難,連起身都難,他連忙扶住對方。
晏瑰軟軟癱在宋真懷裏,眼神焦急無比,努力幾番,才斷斷續續吐出一句話,“快走,這煙有毒!”
可是兩人明明檢查過檀香的成分,沒發現問題,想到這,兩人的眼神齊齊看向了桌子上的錘頭。
宋真想抓起斧頭扔出去,忽然背後飛過來一雙鞋,正砸在錘頭上,轟隆一聲,桌子整個炸開。
幸好宋真沒碰到錘子,隻是受了點輕傷。
晏瑰用盡了力氣,直接倒在了床上,宋真背起對方就想往外走,卻連抓住對方都沒了力氣,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兵器劃破喉嚨的聲音。
宋真想握住刀,卻連站起來都不能,直直摔在了床上。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他倒下了,還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這下可真是在劫難逃!
窗戶上猛然染上鮮血,就在門被推開的前一刻,忽然有人俯身抱住了他,對方的手臂雖然有些抖,卻無比有力,將他一個一百多的大漢打橫抱起,腳步一點,兩人就破開屋頂飛了出去。
對方在那一瞬將宋真摟在了懷裏,就像倒u形防護罩一樣,將宋真的衣角都置於保護之下,破碎的磚瓦全打在他的脊背上,他的腰卻不曾彎一下。
宋真好不容易積攢一點力氣,想睜開眼看清對方,飛塵卻溜進對方的懷裏,迷了宋真的眼,一時隻好作罷,想起昏倒的晏瑰,他捉住對方的袖子,閉著眼說了一句,“還有人要救!”
對方腳步隻一頓,就帶著他飛遠了,身形如同一片落葉,打著旋飛向遠處深山,隻偶爾腳步一頓,下落半寸,又提起氣勉力前行。
等到宋真醒來,身邊沒有了功力高深的恩人,隻有晏瑰昏沉沉躺在一旁。
他搖醒對方,劈頭蓋臉地問道,“那個救我們的人在哪?”
晏瑰睜開迷蒙的雙眼,宋真又問了一遍他才聽清,眼神閃了閃,最後搖了搖頭。
要是有那人保護,他們這一路也能更安全,宋真臉上的沮喪一閃而過,他往四周看了下,發現都是長了百年的老樹,上方暗沉沉一片,縫隙裏透出細碎陽光,原來已過了一天,他倆沒被野獸吃掉,真是萬幸。
辨認好方向,他就抱起了晏瑰,對方好像燙到脊背似的,死命掙紮!
真是迂腐的文官,怕是還講究那套非禮勿動,但是這次實在凶險,他們到達的越晚路上就越凶險,這事由不得他的性子!
兩人似乎僵住了,也不說話,胳膊肘加上上半身開始了爭鬥,一個推一個拉,被店小二愚弄的怒氣蹭蹭全冒上來,兩個聰明人誰也想不到會這麼容易上當,看著對方還給自己找不痛快,恨不能揍得對方跪地求饒!
對方似乎鐵了心要下來,宋真氣也燒到了腦殼頂,像教訓侄子一樣,狠狠拍了對方屁股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