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衍森根本不管,跑過來伸手一抓,就要搶走蕭曼吟手裏的東西,蕭曼吟撐著身體起床,森然地笑起來,“衍森啊衍森,你該不會傻到以為我就複製了這一盒吧?你搶什麼,你要可以和我說啊,我給你,反正,副本多著呢!”
淩衍森氣急,失去了控製,瞪著雙眼,麵龐扭曲,明顯是火大到失去了控製,瀕臨崩潰的模樣,他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厲聲嚎叫,”蕭曼吟!你說!你他媽到底要怎麼樣!”
蕭曼吟的眼裏閃著淚花,笑眯眯的盯著眼前瘋子般淩亂卻依舊英俊的很陰沉的男人,聲音柔美而淒涼,“我要你陪我,隻屬於我,就像很多年前在美國的教室,我是你的老師,而你是暗戀著我的中國留學生一樣,眼裏心裏隻有我!”
“那是年少!蕭曼吟,你這個瘋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我都忘了八百年了,你何苦這樣糾纏!你愛的是我大哥,你心裏明白,你隻是瘋了,寂寞而孤獨地瘋了!所以你拚了命也要折磨其他人,讓別人都陪著你瘋,讓別人都不能好過,你到底有沒有心?你這樣折騰別人好玩嗎?啊!我他媽問你,就那麼好玩嗎?阿嫵她已經夠可憐的了,被我傷害那麼深,她受的委屈那麼多,你為什麼還要和她一個弱女子過不去!為什麼啊!”
“因為你愛她。”
相比較於淩衍森的癲狂,蕭曼吟的笑容越來越妖冶,蒼白的類似折斷的百合花一樣嫵媚,淩衍森越激動,她看得越有興致,目光也越來越陰沉。
“你把所有錄像帶還給我!”
病房很大,所以,淩衍森孤魂野鬼一樣淒厲的嚎叫響徹了整個樓道,在這個寂寞而暗沉的夜,煢煢獨唱。
“你會陪我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嗎?一刻也不離開我,陪著我,衍森,你說的沒錯,我是瘋了,這麼多年,我被孤單逼瘋了,我害怕一個人死去,真的,我害怕。”
“瘋子!都他媽是瘋子!”淩衍森忽然紅了眼,傾身,雙手攀上蕭曼吟軟的沒有骨頭的頸子,虎口一點一點鎖緊。
蕭曼吟開始掙紮。
他們所處的這一麵正好在臨街的位置,窗戶位置很低,清冷幽韻的月光得以透過大開的玻璃窗綿延進來,照在蕭曼吟森白的臉上,更顯得惶惑。
“淩衍森!你殺了我,錄像帶照樣會麵世,你看著辦!”
淩衍森吃驚,恍然回神,像失去了依托的氣球,盈滿的氣體一下子就拋空,剩下那具幹幹的枯槁一般的軀殼,內裏的悲傷和無助,膨脹了又膨脹。
蕭曼吟看著這樣的他,心如死灰,斷定,她的所求,最終無獲,這個男人惡心她已經惡心到了連半年的時間也不願意施舍給她,如果不是她有錄像帶,她堅信,這個男人會立刻報警,讓警察把她抓走,判處死刑,他對許天玨的愛有多深,那麼,就恨她有多深。
“衍森,隻是半年而已,半年你都不願意施舍給我嗎?”
蕭曼吟奄奄一息地說著,努力地爬起來,坐在床頭,望著距離自己不遠的窗子外,月光與霓虹街燈閃耀成一片,而這片複雜的光束下站著的男人,始終盯著她手裏的那盒錄像帶。
淩衍森並不太想說話,他累了。
“其實事情可以兩全其美的,隻要你忽略你對我的恨,陪我半年,你的段清嫵也不會有事,何樂而不為?”
“我現在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是對我這雙眼睛的褻瀆,蕭曼吟,這個答案,你是否滿意?”
淩衍森輕輕地笑起來,身體趔趄著晃動著,像漂浮在大海上的浮木,森藍的月光影印著巨大的波浪,在他這塊被吞噬得差不多的浮木上打著旋兒。
蕭曼吟笑了,笑出了最後一滴眼淚。
然後事情就那樣發生了。
對蕭曼吟來說隻是一個動作,一個往窗戶外泄憤似的扔一個東西的動作。
可那個簡單的動作,對於淩衍森來說,卻是他悲傷的暗沉的無能為力的蕭條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