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華鳳蘭難以置信,“到底是誰要殺你”?
“你不知道”?姬赫遙錯愕,深沉的目光看了她好一陣,緩緩道:“是太後”。
“不可能”,華鳳蘭大吃一驚,雖然太後和皇帝是水火不容,可還不至於到要殺他滅口的地步,殺了他對太後有什麼好處。
“秦家人早對朕的皇位虎視眈眈,太後更恨不得將朕除之而後快,所以當年太後借著姬景煥害的我摔斷了腿的事廢了他,之後又扶持我這麼一個瘸子又無外戚支持的皇子登上帝位,我也一直假裝懦弱無能,事事聽從她的話”,說到這,姬赫遙清俊的臉微微扭曲,像是藏著無盡的恨意,目光寒冷。
“你胡說”,華鳳蘭一震,“秦國公雖然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們絕對不會有謀反之心,是你太敏感想太多了”。
“你是不相信秦國公,還是不相信身為秦家的人秦雲荻”?姬赫遙一貫最討厭別人為秦家說好話,怒意陡升。
“我是實話實說”,華風蘭瞪著他義正言辭。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姬赫遙恨得咬牙切齒,生氣的甩開她的扶持,一瘸一拐的往碼頭走去,他走的急,不小心和一個挑著兩個大箱子的家仆撞個正著摔倒在地上。
華鳳蘭正想去扶,一名穿著雪白長衫的清逸女子更快一步的將他扶起來,“公子,你沒事吧”。
“沒事”,姬赫遙麵色發青,想他堂堂一個皇帝沒有侍衛跟隨竟然被一個瘦小的家仆撞倒,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小姐,我們快上船吧”,一旁的丫頭催促道。
姬赫遙瞧了眼河邊上聽著的大船,心中一動,忙問道:“敢為姑娘是要往哪裏去”?
那小姐倒也沒因為他穿著粗布麻衣而看不起他,反而柔聲道:“我們要去雲揚洲”。
華鳳蘭大喜,忙擠過來道:“我和我哥哥也是要去雲揚洲,可不可以順道載我們一程”。
“小姐,我們還是走吧,你看他來路不明的也不知是什麼人,指不定是小偷也不一定”,那丫頭附在小姐耳邊細聲道。
姬赫遙尷尬的道:“我們原本是想去桃源郡探望親戚的,不想中途遇到了強盜搶走了盤纏,我弟弟也是因此才受了傷”,說著卷起華鳳蘭的手臂,看到那上麵的紗布,那小姐憐憫的點了點頭,“我們正好也是去桃源郡,相逢即是有緣,那就一道吧,夏香,不要再說了,反正我們船上人本來就不多,多兩個也不會擠”。
上船後,兩人方才知這位小姐是桃源郡郡守的千金冷輕靄,她的外公是天墨派的掌門人冷劍飛,冷輕靄自小隨外公在天墨山長大,此番也是搬回桃源郡陪伴雙親。
船上房間不夠,姬赫遙和華鳳蘭兩人被安排在一間雜房裏,除了沒有窗戶外,被褥床鋪都還算幹淨,兩人之前因為口角的事鬧了不愉快,呆在一間房裏誰都不說話,華鳳蘭呆的悶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後正好看到丫環夏香端著幾碟小菜過來,“小姐讓我們送點飯菜給你們”。
菜色雖然不怎樣,但是分量還不錯,姬赫遙吃完飯後忽然道:“那小姐心地倒不錯”。
他看著她,華鳳蘭知道他是想和自己講和,說實話和他鬧冷戰的時間確實是特別難熬,隻是她拉不下麵子先開口,如今他先開了口,她連忙便應了聲,“是啊”。
空氣中又靜了下來,姬赫遙歎了口氣,忽然道:“這段路上我們都不要再提皇宮裏的事,也不要提太後、秦雲荻好嗎”?
“嗯”,華鳳蘭猶豫了下,輕輕點頭。
“早點睡吧”,他昨夜隻睡了半宿,分外的疲憊,躺下,不久便響起綿長的呼吸聲。
她靜坐了會兒也開始有點累了,躺在他身邊,聽著外麵的水聲安詳的睡著了。
半夜裏翻了個身,忽然感覺手臂下麵空空的,她睜開眼,屋裏漆黑漆黑的,她喚了姬赫遙幾句,也不知他去哪了,一股慌張和害怕從心底湧起,她摩挲的穿上鞋子打開門往外走,一陣悠揚的笛音突然從船頭飄來。
她走過去,隻見兩抹身影站在月光下,男子吹著玉笛,一身粗衣也是掩飾不住的光華流溢,他身旁的女子長長的黑發垂直而下,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嘴角含著清澈的笑意。
看到這一幕,她心忽然滯住,一曲結束,冷輕靄喃喃道:“夢中醉臥巫山雲,覺來淚滴湘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