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世(1 / 3)

東經89點35,北緯35點33。

帝國西部,昆侖山,飄雪夜。

道路險峻,風雪飛揚,海拔接近五千米的高度上,入目處盡是皚皚白雪。

一條已經被積雪覆蓋的崎嶇小路在群山雪坡中蜿蜒向上,在夜色和白雪中,顯得孤獨而淒冷。

道路狹窄而陡峭,仿似一條纏繞在群山中的絲帶,這種已經略顯誇張的坡度上,不要說布滿了積雪,就算整條路麵都沒有半點泥濘,也足以讓腦子正常的人站在山腳下望而生畏。

元月初七。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天一夜。

淩晨即將到來的時候,萬籟俱寂的群山中,小路上,一人獨自站在山腳下望了半晌後,沿著小路開始登山。

“咯吱...”

厚重的皮靴踩在雪地上,腳步不輕不重,似乎很好的控製著自己的每一分體力,一路不緊不慢的向上,在身後天黑路滑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

登山人一身黑色風衣,身材修長,棱角分明的臉龐卻顯得格外年輕,二十二三歲的模樣,相貌英俊,卻不是那種讓女人看到就犯花癡的漂亮,而是一種充滿了男人味道的剛硬和堅毅,讓人印象深刻。

風雪中,他麵無表情的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登山,沿著小路繞過一個又一個的轉角,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不斷前行。

冷風吹拂。

不知道走了多久,再一次轉過一座山峰的登山年輕人隨意伸出手,胡亂的摸了一把頭上的雪水,正打算繼續向前時,卻驀然抬頭,眼神冰冷陰森的朝上望。

在他身前一座不高不矮的雪坡上,一道蒼老的身影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那裏,一身中山裝,背負著雙手,笑看著登山人,眼神祥和。

僅僅是一個很隨意的站立,卻猶如亙古而存,漫天風雪中,蒼老的身影與山與雪徹底融合在了一起。

兩種包含著極端對立的兩種情緒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彙。

年輕的登山人身體微震,眼神中的陰森逐漸消失,呆立在原地良久,才輕輕躬身,嗓音沙啞而幹澀的喊道:“二師父。”

“小草,是不是太久沒回來,所以忘了回家的路?你走的那個方向,是到不了天庭的,最多隻能遠遠的看上一眼。”

中山裝老人輕笑道,他的嗓音不算好聽,但卻有著符合他年紀的滄桑,還有一絲仿佛來自昆侖山的蒼涼和大氣。

被稱呼為小草的年輕登山人在風雪中呆滯。

天庭...

對他而言,這兩個字不是神話傳說中玉皇大帝和眾神仙班的歸宿,而是幾間簡單的茅屋,隻不過是他的師父,親手書寫了天庭兩個字,掛在了最中央的茅屋正上方而已。

曾經...甚至說是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天庭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可現在...

年輕的登山人嘴角肌肉抽了抽,嗓音更為幹澀,嘶啞道:“天庭已經沒了,在埃及,幾位師兄為了保護我,都死了。”

天庭!

這兩個字,如果是尋常人聽到的話,或許都會將之當成是一個神話傳說。

可在傭兵界,這兩個字,卻絕對是字字如驚雷,大名鼎鼎!

天庭組織成立了二十多年,也成名了二十多年,伴隨著天庭二字的,往往都是神秘以及強大等一係列的評價。

一直到四年前,天庭再次重出江湖,那一次,一直都是七個人的天庭中突兀的出現了第八張青澀稚嫩的麵孔。

他就是此時呆滯在風雪中的林小草。

而埃及之行,也完全是因為林小草的一個承諾。

埃及之行第三個月,尼羅河畔,一直伴隨著強大神秘彪悍等諸多光環的天庭組織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強敵,雙方,甚至是多方苦戰了一天一夜,血染尼羅河。

那一次規模不大但慘烈程度卻駭人聽聞的戰爭起因,鮮有人知,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風光輝煌了二十多年的天庭組織覆滅,隻有林小草一人成功突圍。

如今或許隻有林小草一人才知道,那一年那一日在埃及,天庭覆滅的起因,都是因為他自己一個決策的失誤。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的失誤,林小草不止葬送了幾位叔伯輩師兄的性命,還葬送了自己師父多年以來的心血和驕傲。

也就是那一年,像個孤魂野鬼飄蕩在外的林小草發誓,此生若不能報仇,絕對不在踏足昆侖一步!

可次年還未出元月,在外飄蕩的他就收到了師父的死訊。

元月初八,那是師父的忌日啊。

林小草不敢去思考師父的過世與天庭的覆滅有多大的因果關係,但即便如此,內心的自責和愧疚也折磨的他幾欲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