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瞞瞞經下人通秉進入一墨心主臥時,紅衣剛好為空桐墨染換好衣物準備退下。待到外間,見到顧瞞瞞主仆二人,避無可避。
“紅衣,請夫人安。”紅衣恭敬地朝顧瞞瞞行了一禮,神情之間卻難掩冷淡疏離,顧瞞瞞美眸一轉,這紅衣貌似對她有敵意啊,可是……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啊,今次還是第一次見麵吧。
“紅衣姑娘,我們之前可曾見過?”顧瞞瞞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紅衣明豔如火的女子,這紅衣……倒是個挺有趣的人,喜怒不禁撩撥便一一表現在臉上,不同於她那個外表溫潤如玉內裏卻腹黑如斯的主子,想到昨天被他吐了滿臉的苦藥就來氣。
“不曾。”紅衣皺著眉頭回答:“若是夫人無別的事,紅衣便先退下了。”說著竟是不等顧瞞瞞有所動作便一甩袖離開了,看得顧瞞瞞直愣神。
“小姐你看,這紅衣也太無理了些,就算她是二老爺身邊的大丫鬟那也……”小香香氣鼓鼓地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顧瞞瞞隻笑笑不說話,抬腳往內間走……
聽到身後傳來一串輕盈的腳步聲,空桐墨染回頭,擱下手中蘸著墨汁的毛筆。又展出一墨謙謙君子般溫潤如玉的笑來。
顧瞞瞞卻在看見空桐墨染時神色一僵,這空桐墨染竟和自己穿著同一個顏色的衣服,是巧合麼……還是……不容她多想,這邊空桐墨染便出聲打斷了她。
“大嫂昨日可睡的安好?”空桐墨染這廂公子有禮,那廂卻又緊盯著顧瞞瞞不放,他的這位大嫂貌似很喜歡穿綠衣,昨日是一襲翠綠,今日是嫩綠,倒是和自己身上的這件綠衫撞色了。
“有勞小叔掛念了,小叔今日看起來精神不錯,身體定是大好了。”兩人一番客氣地寒暄,卻是誰都默契地沒有再提昨日的不愉快。
“誒……這幅桃花是小叔畫的麼,沒想到小叔的丹青這般好。”顧瞞瞞著實有些訝異,不是說這空桐墨染自小在普渡寺出家麼,怎麼還能練出一副好丹青?隨後又笑自己,空桐世家的接班人,又怎能是個庸碌無為之輩,就算是自己這個顧府“放養”的小姐,也是自小就被要求學琴棋書畫的。
“大嫂謬讚了,這幅桃花墨染在幾日前就畫好了的,隻是墨染才疏,想題首詩卻一直沒有好句。”空桐墨染側身看向顧瞞瞞,水眸一轉:“聽聞大嫂在閨中時便小有才名,不知能否幫墨染這個忙?”
“嗬嗬……才名算不上,隻要小叔不嫌棄就行。”幾番推讓,顧瞞瞞拿起剛剛被空桐墨染擱下的毛筆,腦海中跳出幾句好句來。
空桐墨染沉默安靜地站在顧瞞瞞身側,女子身上淡淡好聞的香氣讓空桐墨染心裏一動,隨後又不著痕跡地掩蓋下去。隨著顧瞞瞞行雲流水般地提筆,空桐墨染水眸中不自覺流露出驚豔的神色:看來這個顧瞞瞞也並非是一個空有其表的女子。
跟進來的小香香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此刻看著花窗前的書案旁齊肩並立的兩個人,神色有些迷離——春風透過花窗撩起兩人的墨發,還有幾絲糾纏在了一起,兩人偶爾說笑,畫麵和諧如斯,美得堪可入畫,仿佛……仿佛什麼像什麼來著,小香香抬手拍拍自己的額頭,都怪自己太笨了,自小跟在自家小姐身邊,小姐有時間的時候也會教自己習字讀書,現在竟是發現無字可以用來形容現在這般美的場景了,都是神仙般的兩人啊,對了……神仙眷侶!小香香為自己找到這個詞暗自高興。卻忘了兩人現在是大嫂和小叔子的關係……
“紫衣,你別再說了,今日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紅衣姐姐,你冷靜點好嗎?或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一墨心東院的一間廂房內,紫衣緊緊地拉著紅衣身上背的包袱。
“怎麼沒那麼糟糕,已經五日了,卿歌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幽冥域是什麼地方你難道不清楚嗎,那是魔域,修鏡入魔者被封印的地方,隻要是活物便逃不過被他們這些不人不鬼食肉喝血的東西吞噬,卿歌受了那麼重的傷……他去了那裏一定必死無疑。”紅衣抓著佩劍的手緊了緊,甩開紫衣。
“紅衣姐姐,就算你去了也沒用啊,我們七人本就是一體,藍衣姐姐因為那事已經……”紫衣頓了頓,自從那事之後,藍衣便成了主上的禁忌,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藍衣的事,隻傷感道:“紅衣姐姐,如今我們姐妹隻剩下六個人了,我們不能再失去你了。”
“依明衛長的修為,他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況且,這是主上親下的命令,你難道想要違抗嗎?”
“都怪顧瞞瞞那個女人!”紅衣泄氣地丟下手中的佩劍,自己沒有靈脈,不能修境,武功再好也沒用。去了那裏可能連人都找不到就先掛了,可是,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那顧瞞瞞到底有什麼好,除了一張臉,就沒什麼能令人稱道的地方了。卿歌居然為了她欺瞞主上,怒氣沒法發泄,紅衣手狠狠地往旁邊的桃木桌上一拍,桌子瞬間碎成兩半,紫衣嚇了一跳,以為她又要……
“紅衣姐姐,你……”
紅衣口氣不善道:“若是卿歌回不來,我定要親自把顧瞞瞞那個女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