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崋燁國使臣已經先一步離開,紫瀾國的車馬卻還停留在宮門前遲遲未走。
“姑姑,為何不帶玉雪與我們一起走?她不願意留下的。”紫瀾北暮往馬車外探了探,又回過頭來不解地看向紫瀾琉璃。
紫瀾琉璃此刻已經摘下了麵紗,一張清雅絕倫的容顏暴露在空氣裏,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隻是眼中總含著幾分愁緒,讓這笑裏無端添了無法言說的哀傷,抬起一隻手放在紫瀾北暮的發頂上摸了摸,才悠悠開口道:“你玉雪姐姐已經嫁人了,不會再跟我們走了。”
透過紫瀾北暮撩起的那一角車簾,紫瀾琉璃抬眼將視線放在“皇宮”那兩個金色大字上麵,那刻在高高的宮牆上的兩個字,隨著陽光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線,可半響,紫瀾琉璃才把目光收回來。
不遠處,高高的宮牆腳下,產玉雪和產玉烙兄妹兩人正麵對著麵站在一處。
“二哥,你一定要幫雪兒,是顧瞞瞞……是顧瞞瞞害的雪兒。”產玉雪兩隻手緊緊攥著產玉烙寬大的袖擺,不顧眼淚弄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提到“顧瞞瞞”三個字時一雙美眸裏麵全是怨毒之色,本來尚算上等之姿的容顏,此時看上去卻有些猙獰可怖。
“雪兒,丠藍皇早朝時已經對外宣布,封你為妃,很快,這個消息就會傳到紫瀾去,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怨天尤人了。”
產玉烙看著那個猶如瘋婦一般的妹妹,英氣的濃眉皺起,眼裏是痛惜又是惱恨,更有自責。
痛惜曾經那個心地善良的妹妹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惱恨她居然將這件事都推到阿瞞的身上,擁有一雙如水般清澈、幹淨的雙眸的女子,怎麼會是玉雪口中那般惡毒的人。自責自己身為她的二哥沒有保護好她,如今這事已成定局,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了。
產玉雪聽他如此說,雙眸怔怔地看了自家二哥許久,瞳孔深處皆是空洞和幻滅,緩緩放開一直緊緊攥著的產玉烙的衣袖,就像是放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突然間,產玉雪張口大笑,直到眼睛裏笑出了淚花。
產玉烙看著自己的妹妹,終究於心不忍,放暖了幾分神色,語氣柔和道:“雪兒,二哥給你留下了百名暗衛來保護你的安全,若是你有什麼事要找二哥幫忙,可以叫人傳信於我。”
“二哥,我就一件事求你,幫我殺了顧瞞瞞,現在就去殺了她!”產玉雪心中毀滅地般的恨意此刻全部爆發,她要那個顧瞞瞞死,立刻就去死!
那如同毒咒般的有些失控的嗓音響在周圍人的耳側,連一直陪在產玉雪身邊的大丫鬟初音聽了,心裏都在發毛。
她的這個小姐,就是一條身上帶著劇毒的美女蛇,她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小姐三歲時就因為鳥叫聲吵到了她,讓人將樹上的鳥抓下來,然後她拿著匕首一個個將它們解剖掉,還時常以此為樂,六歲的時候杖殺了一名小廝,自那以後,殺人對小姐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可小姐做的這些事,老爺夫人公子他們都不知曉,他們不知道在他們麵前的乖巧可愛的女兒妹妹其實就是個嗜血的變態。
“玉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若說剛剛對產玉雪還有些愧疚自責,那現在產玉烙的心裏就隻剩下濃濃的失望還有深深的駭然,玉雪她……什麼時候有過那般瘮人的表情。
“二哥,我變成這樣都是顧瞞瞞那個賤人害的,要不是她,我現在應該嫁給了墨染哥哥。”
產玉烙緩緩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再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冷然之色:“玉雪,你說是阿瞞……夫人下的毒,那我問你,為什麼偏偏是‘紅顏烈媚’?”
“紅顏烈媚”隻有紫瀾國的皇室和達官貴族手裏才有,這種媚藥及其霸道,普通的媚藥還有藥可解,可若是中了“紅顏烈媚”,那就隻能通過……
玉雪來丠藍,為什麼還要帶著這個藥?
“那是……那肯定是顧瞞瞞偷了我的。”產玉雪被問住,神色有些躲閃。
“偷了你的?她怎麼會知道你身上有這個藥?還有,你是不是應該和二哥解釋一下,你身上為什麼會有‘紅顏烈媚’?”
產玉烙一直不想去懷疑自己的妹妹,可是玉雪一次一次地叫自己失望。
“我那……那是……”產玉雪一時語塞,她當然不能讓自家二哥知道,這紅顏烈媚她本來是打算下在墨染哥哥身上的,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後來才改變主意將藥下在顧瞞瞞的身上,可誰知道,到最後中了那藥的反而是自己……
“玉雪,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你就安安分分的待在丠藍皇宮裏做你的貴妃吧。有神將府在,鳳祁夜不敢拿你怎麼樣。”
產玉烙說完,不再看產玉雪一眼,隻留給她一個一襲青衫的背影,玉雪,你就暫時待在丠藍皇宮裏吧……
產玉雪無聲地看著紫瀾國的使臣隊浩浩蕩蕩的離開,一雙眼睛裏滿是恨意——既然沒有人幫忙,那她就自己動手,顧瞞瞞,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