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桐墨染表示,這仗連續打了幾個月,從秋天打到了來年的春天,打累了。於是吩咐眾將領在皇城三十裏地外安營紮寨,休息休息再打,勞逸結合才能事半功倍。
早春時節正是春風化雨,萬物複蘇,春江水暖鴨先知的時候,可這一眾人在這地方將將紮寨了三日,本著麻雀再小也是塊肉的原則,將方圓百裏之內身上凡是長了點肉或者疑似有肉的動物都變成了他們飯桌上的一盤菜。
倒不是因為軍費告罄才如此喪心病狂泯滅人性,丠藍誰人不知,當二皇子鳳祁染手下的兵,夥食不是一般的好。
隻是主帥再過不久就要娶媳婦兒了,聘禮自是不能少,便讓他們這些人少吃點,三大碗米飯要是吃不飽,就讓他們自己去打野味。
娶媳婦兒可是件大事,他們如今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刀尖上舔血,除為了權勢,再一個就是為了女人,大家都理解。
如今勝利在望,吃著野味也開心。
這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然勝負分明,鳳祁夜這皇帝是做不成了。
隻是皇城內出動了所有的禦林軍鐵甲軍守衛,更是將皇宮圍成了一個鐵桶一般,一隻蒼蠅都難飛進去,還在做著強弩之末的反抗。
夜黑風高,一抹暗紅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掠進了皇宮,就連守在宮牆暗處的死靈衛都不曾發覺。
“太後,倒真是好興致。”
自己兒子的皇位都快保不住了,這老妖婆卻還有興致在寢宮與男寵玩樂,果真當了太後的就是不一般。
空桐墨染薄唇勾勒出一抹笑,眼眸深處卻冷到了極致,邁著步子優雅從容地走向看著他一臉恨極的人。
“鳳祁染?”隨著空桐墨染的靠近,子書傾瑤臉上的表情由怒轉向恍惚。
這個小雜種,倒是長的和先帝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除了那雙如水一般的眸子,像極了那個女人……
先帝雖為皇,但身上更多的是書卷氣,而這小雜種,周身卻透著讓人無法逼視的狷狂肆意,在他眼裏倒影出來的人,仿若全都低到了塵埃裏。
“二皇子如今羽翼豐滿,是來取哀家性命的?”子書傾瑤一派從容,這小雜種未死,她不難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太後這般迫不及待地想死,就不想留什麼遺言嗎?”
空桐墨染慢悠悠地找了張椅子坐下,似乎極有聊天的興致。
一旁為子書傾瑤捶腿捏肩的南枝聽見他們兩個如此詭異的談話內容,早已嚇得冷汗直流渾身打顫,半蹲在一側。
雖不知他背後那男子是何模樣,但鳳祁染這個名字他可是如雷貫耳的。
站在他身後的人便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盛傳的殺人如麻茹毛飲血的三軍統帥二皇子鳳祁染?
鳳祁染——這三個字,嚇得南枝更是連頭都不敢抬,雙腿發軟跪在地上,也失了逃跑的力氣。
幾天前宮裏的奴才一聽說鳳祁染攻打入藍城,幾乎是個個都迫不及待地尋找著活路,有大半都逃出了皇宮。
而鳳祁夜這個登基還未到三年的帝王,已經有近一月未上朝了,政事都壓到了身為丞相的顧子卿身上。
子書傾瑤挪動了一下身子,將雙腿垂放到地上,撐著眼睛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人,那一雙眼睛已經不再清明而是一片渾濁,原本保養極好的一頭烏發竟然罕見地有幾根銀絲。
她老了……
她現如今唯一能拿出來炫耀的,就是她比那個女人多活了二十幾年寂寞的人生。
這樣的寂寞,早已經磨滅了她生的意誌,她死倒無所謂,隻是夜兒……禍害未除,終究成了害自己的一把利刀,還害了夜兒。
“哀家隻是恨,當初一念之差沒有將你這個小雜種打從還在那女人肚子裏的時候就給弄死!”
子書傾瑤當真是恨慘了,咬著牙發了狠勁兒把這話給說出來,還一腳踹翻了腿軟得跪在地上的南枝。
南枝一個不妨受了這一腳,整個人向後倒在了地上,一張熟悉的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空桐墨染的眼睛裏,惹得空桐墨染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南枝看見空桐墨染時,亦是詫異非常:怎麼這個男人長的和自己這般像?隻是,這個男人眉宇間比自己多了幾分英氣和煞氣。
空氣在這一刻有一瞬間的凝滯。
南枝的性命在在空桐墨染麵前露臉的那一霎那就注定走到了盡頭。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一國太後的心尖男寵就成了一具還帶有餘溫的屍體。